陌聞輕不說話也不看他,只是擡頭靜靜的看着廢墟之上與雙頭地獄犬一起戰鬥着的少年,他是真的長大了呢。
勁風突然從陌聞輕後腦勺的死角襲來,寸老八的身形不知不覺已經出現在陌聞輕的身後,這一次他再也不敢自大,這一爪殺氣縱橫,這一爪來勢洶洶,這一爪兇芒畢露!
陌聞輕急速後退一步,轉身,自懷中一劍正對準了寸老八的心臟刺去!就像是精確計算過時間與位置一樣,陌聞輕這一劍無可挑剔。
這時候,擺在寸老八面前有兩個選擇,要麼,同歸於盡,要麼,收招再來。
可是這也許是唯一一次能夠擊殺她的機會了。
寸老八手中利爪收回,就當陌聞輕認爲他放棄了的時候,寸老&b1腳向上將陌聞輕的劍踢到空中,在半空中盤旋一百八十度,腦袋朝下的寸老八又是一爪攻擊向陌聞輕的腹,就算不能一次擊殺她,這一爪也能夠她喝一壺了。
“唰!”短刀抵住寸老八的雙爪,陌聞輕拿着短刀的左手在顫抖,寸老八的力氣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月光’不是主要戰鬥力,它的存在目的主要是收集情報以及收斂錢財,簡單來說的話,就是偷,一個偷需要的是什麼?手法和速度,並不需要力量或者說力量是多餘的,一個重量級拳擊手去當扒手,你覺得別人不會察覺到有一隻手在他身上摸嗎?
寸老八收爪,一個翻身起來,雙爪再次與陌聞輕的短刀對持在一起。陌聞輕沒想到,寸老八這一下的力量竟然比她還要大得多,她的手一震,短刀險些就飛了出去。
短刀在悲鳴,刀身在顫抖,寸老八在笑,陌聞輕的臉上竟也露出了笑意!就彷彿鐵樹開花了一樣,讓寸老八有些愣神了。
她伸出手,一柄劍落在她的手上,寸老八笑不出來了,他連忙後撤,卻已經來不及了,陌聞輕的青劍已經趕上了他的速度!
這是落羽生平第二次遇到這樣的危機,空有一身實力被削弱得發揮不出來,這是最傷的事情。站在他面前,提着劍的溪纖影緊抿着下脣看他,他還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從眼裏攝放出強烈的興奮光芒。
怕?在落羽的字典裏壓根就沒有這個字存在過。
但是現在的情形需要落羽認真的去思考破陣的法子,既然釋陣是需要十二個支點,而且這十二個支點少一個陣法就會瞬間崩塌,只要能幹掉一個人的話,就能破解了。
落羽擡頭看了看提劍站着自己面前的女人,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世事就是這麼奇妙,只是角色輪換了而已。
溪纖影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因爲他複雜,而是因爲自身的想法複雜,她的眼睛裏有些恍惚,好似與落羽想到了同一個回憶之中。
血,與雨水交纏在一起之後靜靜向四處蔓延,村內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至少在白衣人的眼中是這麼認爲的,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了,任務完成。
一道細幾乎微不可聞的喘息聲傳入了白衣人的耳中,緊接着是一道咳嗽聲,這道聲音在毫無聲息的村子顯得格外突兀,那道咳嗽聲的主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縷光芒射進她躲藏的地方,她嚇得往裏面縮了縮,但她突然意識到已經沒位置可以繼續躲避這個殺人魔的刀刃了。
殺人魔是一個白衣的男人,他的手中拿着滴血的長劍,臉上竟然帶着變態的笑容。
這裏還有人?而且還是個女孩?白衣人想着,已經提起了手中的劍刃,這次的任務是屠村,不能留一個活口,她自然也算在了其中。
女孩輕輕閉上了雙眼,臉色平靜不帶一絲感情,彷彿生與死並沒有那麼重要。
劍落了下去。
女孩沒有死,如果死了,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場面,就不會有黑血的老大了。
一切就好像命運的安排一樣,十年之前,他站在了她的面前,十年之後,她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次你沒殺我,可是我這次必須要殺你。”溪纖影喃喃道。
那次你沒能落在我身上的劍,我這次卻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這樣最好。”落羽笑道,“雖然死的憋屈,竟然會被一個女人偷襲死,但也沒什麼了。”
“你”溪纖影神色痛苦迷茫且悲哀,下脣已經被她咬出了血,握着劍的手臂在不停的顫抖着。
“我教你的是什麼?殺人時一定不能亂了心神,找準機會一擊斃敵,雖說我這樣子怎麼樣你都能殺得了我。”落羽苦笑。
溪纖影掙扎着,腦海中又浮現那段記憶。
劍落了下去,插在了女孩面前的地裏。
“如果想向我復仇的話,就來殺我吧。”白衣人淡淡的說道,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女孩拔起了劍,跟着他進入了組織,也有人傳言這是他找的媳婦,可不到兩天,這個人就消失在了組織裏。
女孩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學習,這一學就是三年,女孩慢慢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這也是她第一次向他發出挑戰,結果不言而喻,死亡離她僅有分毫的距離,他淡淡的說她劍術不到家,這之後兩人就沒有過多的交集了,就好像兩人根本不認識了一樣。
他是她的師傅,他也是她的仇人,他卻更是她所愛慕的人。
或許是他發現了這一點才遠離與她。
溪纖影手中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她的身形卻已抱住了落羽,在他耳邊輕輕的說了四個字。
“我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