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天牢遇襲?”

    靖國公聞言卻是驀然驚愣,皺眉看着楚天曜,“竟有這事?”

    他眼中的驚詫看着不像是假的,然而,落在楚天曜眼中,再多的驚愣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哦?靖國公大人果真不知此事?”

    眼眸微眯,那陰沉沉的嗓音怎麼聽都帶着幾分嘲弄。靖國公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眉毛一豎,面有怒色,“皇帝!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懷疑老夫派人襲擊的天牢不成?”

    “難道不是麼?”

    沒曾想,楚天曜竟絲毫不轉彎,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沉聲反問,那一瞬間,他周身竟流露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威壓逼人!

    “你!”

    靖國公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雙眼怒視着楚天曜,胸口微微起伏着,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皇帝有什麼證據證明那是老夫派人所爲?”

    楚天曜目光冷沉,帶着三分陰冷,七分凌厲掃過他,“天牢遇襲,匪徒對天牢構造熟悉至極,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救走了玉飛虎,天牢中關押着數百名犯人,唯獨玉飛虎一人被救,此事若說不是靖國公大人所爲,怕是難以服衆吧?”

    楚天曜句句在理,靖國公卻聽得怒火中燒,幾乎控制不住滿腔怨憤,“皇帝!玉飛虎他不是被救!而是被虐殺!”

    這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聲帶雷霆之怒!

    然,楚天曜卻不爲所動,冷笑一聲,“被虐殺?以朕之見,未必吧?”

    靖國公老臉一變,發白的鬍子都在顫抖,“你什麼意思?”

    “說不定那個面目全非的屍體根本就是你找人假冒的!”

    那個面目全非的屍體自然是此刻躺在靖國公府靈堂中的玉飛虎。

    靖國公幾乎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怒視着楚天曜,手指微微顫抖着,“你……你……”

    楚天曜彷彿沒有看到他黑白變幻的臉色,冷冷開口,語帶嘲諷,“人有相似,若想找個身形與玉飛虎相似之人,對於靖國公大人來說不是易如反掌的事麼?”

    靖國公怒極失語,一手捂着胸口,劇烈的喘息着,瞪視着楚天曜的雙眼中幾乎可以噴出火來。

    這個泯滅人性的小畜生!非但以殘忍的手段害死了自己的孃舅!還要反誣他劫獄!如今,竟還要詆譭一個已逝之人!這是何其忤逆!

    楚天曜冷眼掃過靖國公因爲怒極而微微搖晃的身體,眉峯輕挑,“怎麼?靖國公大人此刻沒話說了吧?”

    靖國公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老臣這條命,隨時可以拿去!”

    鏗鏘之詞,正氣凜然,然而,卻讓人聽出無盡嘲諷,滿腔怨憤!

    楚天曜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着痕跡的看一眼旁邊一直未曾說話的太后,“靖國公大人年事已高,若無它事還是回府休息去吧!”

    縱然他此刻恨透了玉家的每一個人,可是,他畢竟是他的外租!而母后還健在……

    “哈哈哈哈……”只是,靖國公聽了楚天曜的話卻驀然大笑出聲,仰着頭,散着發,模樣有幾分癲狂,“休息?回府?哈哈哈哈……那個府還是家嗎?事到如今,我還如何安眠?如何安眠——哈哈哈……”

    聽着耳邊劃破天際的狂笑,再看着那形容瘋癲的人,楚天曜眉頭緊擰,“來人!送靖國公大人回府!”

    “是!”

    立刻有人上前欲扶住靖國公,卻被他一把推開,“老夫還不需要人扶!”

    御前侍衛幾次上前,都被他堅決推開,畢竟顧忌着他的身份,也不敢逾越,只得面露爲難的看向楚天曜。

    楚天曜皺眉,聲音冷沉,“靖國公大人,朕已不再追究你劫獄之事,你……”

    然而,他話未說完,靖國公卻猛地大喝一聲,朝着院中最近的一根大理石柱衝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想要老夫這條命,給你便是!”

    狂奔中的人口中高喊着,其聲穿透寒風,飄蕩在整個宮殿上空。

    太后神色驀然一變,“快!攔住他!”

    兩道黑影自暗處閃出,飛快的掠向靖國公,在他撞到石柱之前將人攔下。

    “放開老夫!君要臣死,我就死!你們快放手!”

    靖國公情緒激動,被兩名暗衛拉着,卻劇烈掙扎,欲朝石柱衝去。

    雖然他情緒發狂之下力氣大的出奇,然,那兩名暗衛皆是赤影衛中的精英,拉住他輕而易舉。

    故而,掙扎許久都不得解脫的靖國公,滿臉怨憤之色的看着楚天曜,“皇帝!你不是想要老臣的命麼?拿去便是!”

    楚天曜眉頭緊皺,臉色相當不鬱,“送靖國公回府!”

    御前侍衛瞬間上前,從暗衛手中接過了靖國公,然,他卻滿腔憤怒的掙扎,“放開本大人!太后娘娘……你要爲你慘死的大哥做主!還有你慘死的二哥和侄兒!他們都是你的血親……你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無故枉死……”

    太后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眉間落了幾分倦色,“哀家會查清此事,父親先行回府休息。”

    “查清?”靖國公一聽,頓時又有些激動,“難道你也覺得是老夫派人劫獄?並且,找人假扮了玉飛虎,弄個假屍體到你面前來冤枉他?”

    被靖國公手指着的楚天曜,面色陰沉,一臉的鬱色,“是不是你所爲,你自己心中有數!”

    天牢遇襲,百年難得一遇之事。放眼京城,何人如此大膽?

    況且,時間未免太過巧合!玉飛虎剛入獄沒多久,天牢就被人襲擊了!

    靖國公老臉鐵青,純粹是被氣得,手指着太后與楚天曜,怒不可遏,“你們!你……還有你……你們好啊!好啊!一個殘害至親!泯滅人性!一個見死不救,冷眼旁觀……哈哈哈……真是好的狠啊——好啊——”

    一邊大笑着,靖國公狠狠地甩開身邊的御前侍衛,腳步梁橋着朝前走去。

    禁宮九重,瓊樓玉宇,宮道上卻迴盪着他狂肆的大笑聲,悲哉,痛哉,怨哉,恨哉!

    太后站在宮門處,看着那道略顯佝僂的身影遠去,心中忽然涌起一絲難言的惆悵。

    許久,她嘆息一聲,“哀家累了,皇帝回去吧!”

    說完,也不等楚天曜見禮,直接由人扶着轉身朝宮殿走去。

    “母后保重身體!”

    楚天曜對着太后的背影說了一句,便也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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