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魔彈雙槍 >第29章 初遇高橋一樹
    這是一座沒有名字的城市,從前應該是有的,但自聯邦崩潰以來,已經百來年過去了,這個世界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裏曾經叫什麼,如今又叫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

    或許在聯邦崩潰後的那幾十年裏,這裏已經成爲了空城,這樣的地方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少見,等其他地方的人慢慢聚集到這裏時,早已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名字了。

    或許曾經留在這裏的人也不願再提起它了,畢竟名字這種東西,在這種時候並不是大家最關心的東西不是麼?

    但對於高橋一樹來說並不是這樣的,他討厭這個城市裏的一切,特別是沒有名字的這一點,更是讓他討厭得幾乎要感到噁心了。

    因爲沒有名字,就代表着失去了特殊性。

    一個人如果沒有名字,那麼他可能就什麼人都不是,有時候殺死一個沒有名字的人,比殺死一條有名字的狗都要容易許多。

    因爲沒有名字,也就沒有特徵,無法追述其過往的生活,不需要再去描述,也沒有人會去關心。

    正如這座城市一般。

    正如將死在這座城市裏的那些人一般。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是罪惡的,但他依然因爲自身的追求而不得不將這種罪惡繼續進行下去。

    他從未爲此懺悔過,因爲這毫無意義,只有等他放下了這一切而去試圖贖罪的時候,懺悔才能稱之爲懺悔。

    如果一邊懺悔,一邊行罪惡之事,他就不但在作惡,也將使自己變得虛僞,而虛僞,在很多時候比單純的邪惡還要令人厭惡。

    但這不代表他不想爲之做好準備,如果一個人從不爲自己的未來做好準備,那麼這個人多半連現在的事情也做不好。

    他希望有一天能夠完成自己的願望,每個人都想,而當他完成的時候,他將不得不開始懺悔。

    懺悔過後,他才能再進一步去放下這一切,去過上另一種生活,爲了那一天的到來,他就需要知道自己的行爲都造成過什麼樣的結果。

    他需要知道自己傷害了什麼樣的人,有哪些人在這之中失去了家庭,又有哪些人在這之中失去了生命。

    只有這樣,當他放下一切的那一天,他才能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懺悔。

    所以在他抵達此處的那一天,他沒有立刻選擇開始行動,而是融入了這個城市,在這裏度過了一個月的時間。

    就是爲了瞭解這一切。

    昭關,杜垣,這是他曾毀滅過的城市。

    現在,這座無名之城也即將被他所毀滅,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該怎麼稱呼這裏,該給這個地方打上什麼樣的標籤來給予銘記。

    待在基地之中,又或者抓幾個人來問,都無法讓他了解到這一點,因爲在之前的這個月裏,他已經試過了。

    事到如今,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只需要等待時間來慢慢推動,他不需要再留守在基地裏了。

    所以他決定再出去走走,一個人去。

    他要給自己一個更瞭解此地的機會。

    高橋一樹就這麼提着他的手提箱,在幾天前還人來人往,如今卻空空如也的街道上漫步了起來。

    這些街道多半都殘破不堪,正如這個城市一樣,這不是他喜歡且習慣的那種街道。

    他能體會到這裏的人們從未把自己當做過這裏的主人,即便他們在這裏生存了一輩子的時間,在這些人的潛意識之中,他們依然只是這座城市的過客。

    因而他們不需要去清理街道,不需要去維護路面,牆皮在風吹雨淋中漸漸剝落,那就讓它空着,樑柱與牆壁在肆意使用與糟踐中慢慢崩毀,那就再換一間。

    排污管道堵塞了,街角巷尾裏污穢不堪,低矮的房子崩塌了,高大的大廈也倒了,沒人在意,沒人會去試圖改變。

    只有某些身居高位的人才是這裏的主人,而他們也將永遠成爲這裏的主人,除非有人把他們都推下去。

    就像從前的聯邦一般。

    但聯邦已經崩毀了,這座城,也會像聯邦一樣消失不見。

    高橋一樹一邊想着這些事,一邊來到了一個街角,他準備走到對面去,但他又停了下來,在心裏默數了幾十秒後,他才邁步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他不爲人知的小習慣,在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街道上總是有數不盡的車輛與行人,但無論是人還是車,都需要紅綠燈的存在來保證自己能夠放心地穿過街道。

    紅綠燈本身不存在這種令人服從的力量,讓人們服從的,是規則。

    到了現在,這種事早已不復存在了,不論他走到哪裏,如果那個地方的人能夠富足到開得起車,他就會看到這些人肆無忌憚地將車以任何他們想要的方式,開到任何他們想要去的地方。

    這些人可以無視絕大部分的規則,或者不如說,他們的存在就代表了規則。

    高橋一樹不喜歡這一點,在他能夠記得住的那些歲月裏,無論一個人的地位是崇高還是低賤,無論是富裕還是貧窮,都有足夠多的規則同等地發揮在他們的身上。

    一個地區的首富走上了街頭,也需要與一旁的乞丐一起在紅綠燈前等候。

    他敬重這種規則。

    他不會在有人的時候這麼做,因爲他同樣不想讓自己變得太過惹眼,自始至終地,他都需要去融入這個令他厭惡的世界。

    但現在他只是自己一個人在漫步,也就可以適當地表達一些對這些規則的敬意了。

    哪怕這些規則早已不復存在,但它們所代表的那些意願,依然在他內心的某一處存在着。

    此時,艾銳剛剛從睡夢中醒來,他起身來到了窗戶旁,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他幹嘛呢?”

    艾銳低聲嘀咕了一句,高橋一樹也在同時回過了頭來。

    艾銳站在三樓的窗戶旁,高橋一樹站在對面的街道上,兩人大約相距着幾十米的距離,而高橋一樹卻似乎聽清了他輕聲嘀咕的話語,也在同一時間就判斷出了他的方向。

    “你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高橋一樹同樣低聲說道,隨即邁步向艾銳所在的小樓走了過去。

    艾銳並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不過這人在這種時候自己一個人悠然自在地走在這種地方,顯然不是什麼普通人。

    要麼跟特里亞有關,要麼跟針蟻有關。

    從服飾和舉止來看,多半是特里亞這一邊的,這還是他這些天來第一次看到特里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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