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求生手冊 >第20章 帳中考量
    “報~~~~~!”

    “啓稟將軍,左營所部連續攻打白馬東門從辰時直至午時,目前七具負土長車已經毀損了四具,蘇司馬只得令士卒持盾負土前行,城頭箭矢如雨,士卒損傷慘重。蘇司馬請求暫且收兵,整治攻具,來日再戰。”

    白馬城北的河北先鋒軍主營大帳中,顏良身着全副盔甲,聽着傳信兵的稟報,他站起身來,跑到帳中放置的漏壺邊查看了一下刻漏,隨即不滿地道:“哼!蘇文從連兩個時辰都堅持不住?”

    前來傳信的小卒畏懼顏良的威勢,單膝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反倒是一旁的軍司馬張斐勸說道:“將軍勿怒,白馬城防嚴謹,且蘇別部率部首攻,自也不易。”

    顏良倒也沒打算對這個小卒發脾氣,問道:“左營死傷情況如何?”

    “稟將軍,死三十餘人,重傷十餘人,輕傷百餘人。”

    “曹賊的傷亡呢?”

    “守軍傷亡不詳,據樓櫓上所報城頭守兵損傷有限,其羊馬垣後的弩手損傷較大。”

    略一琢磨後,顏良說道:“回去告訴蘇文從,讓他繼續攻打,力度可稍稍減弱,但未接我將令之前絕不可停下。”

    “諾!”

    待到傳信的小卒出去後,顏良又吩咐身旁的親兵道:“去把顏枚給我叫回來!”

    “諾!”

    過了一會兒,營外傳來一陣馬蹄聲,顏枚在營門外下了馬,然後氣喘吁吁地跑進了大帳,他正要俯身施禮,顏良道:“行了行了,就站着說話吧,你這麼急匆匆的做什麼?”

    “稟將軍,末將聞聽將軍有召,故而不敢怠慢,一路疾馳而來。”

    顏枚說話時處處透着小心,卻不料顏良還是把臉一板,說教道:“戰場之上,若無緊急軍情,切莫縱馬疾馳,要留足馬力,以應不時之變,你可知曉?”

    “末將謹記將軍教誨。”

    “還有,你才策馬這點兒路,從營門跑到大帳就氣喘吁吁的,這要是上了戰場搏殺,還不累得趴在馬上?從今天傍晚起,你每天繞着大營跑上五圈,跑不滿不許用飧食。記下了嗎?”

    “末將記下了!”

    顏枚口中大聲應諾,心中卻着實委屈。他給叔父當了這麼久的短兵屯長,自打出徵以來,凡是看到傳令兵來來去去都是火急火燎的,都看得習以爲常了,所以他一聽到被召喚立刻就放開了速度回來,根本就沒想其他。至於氣喘吁吁的樣子,倒有一大半是他故意裝出來的,好顯得他幹活十分賣力的樣子。

    卻不料預想之中的誇獎沒捱上,迎頭就是一頓數落,還被勒令要圍着大營跑步,這可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嘛!

    顏枚自然不知道後世有一句話正叫“不作死就不會死”完美契合了他的表現。

    教訓完了自家侄兒,顏良才問道:“囑汝去看左營攻城,汝可有何心得?”

    原來主營這邊今天沒有戰事,顏良就把顏枚派出去,到白馬城東找了個高處觀摩蘇遊所部左營的攻城情況,如今蘇遊請求收兵,顏良就把顏枚給叫回來問一問他觀察下來的情形。

    顏枚正自低着頭懊悔自己的表現,聽叔父問起,連忙小意道:“末將不敢言有心得,請試爲將軍分說今日所見。”

    顏良心說自家侄兒被二兄帶在身邊長大,雖說性格仍然頑劣,但表面上倒是隨時保持着謙謙君子的姿態,這倒是頗有可取之處。

    他點了點頭道:“且道與某聽!”

    “諾!”

    顏枚便把他所眼見的左營攻城情況一一分說,期間顏良、張斐等人與他有問有答,瞭解了個大概。

    其實顏枚所說的這些個攻城程序顏良心中都有數,這本就是昨晚上軍議商定的策略。

    在計劃之中,河北軍要先在北門耀武揚威一番,吸引守軍的注意力,然後從東門迅速進擊。包括將樓櫓停在一百二十步處壓制守軍的城頭弓弩手,等覆頂長車前衝時再配合攢射羊馬垣後的弩手,這些都是預先商定的策略。

    在制定計劃的時候,也預料到城中可能會有石砲,但並不知曉石砲的射程和威力,所以才用相對保守的策略不讓樓櫓太過靠前。只不過,因爲石砲的存在,導致覆頂長車大量損毀,逼不得已只能用人力負土填壕。

    從既定戰略的實施來看,蘇遊其實完成得已經不錯,顏良也無可指摘。再繼續打下去,左營的傷亡率會越來越高,初戰就死傷衆多,也並不利於後續作戰時的士氣。

    不過,這和顏良心裏所想象得不一樣。若是城中防守的力度更強一些,他或許也就讓蘇遊撤下來了,但現在午時還沒過,離開太陽落山還有兩個時辰,此刻撤兵對於後續的計劃就毫無助益。

    所以,顏良在反覆思考後還是決定讓左營繼續堅持,只不過不必像一開始那麼拼就是了。

    心中有了定計後,顏良決定繼續考一考自家的侄兒,問道:“你覺着今日左營攻城,有何處可嘉,又有何處不足啊?”

    顏枚聽着這問題心中暗自警惕,然後眼睛往左右各瞟了幾眼,發現帳中多是叔父麾下本營的將領,並無旁的人員,但他也不敢瞎說什麼大實話,只打馬虎道:“末將愚鈍,見識有限,只覺左營士卒士氣可嘉,並未覺着有何不足。”

    顏良聽了自家侄兒這胡混話後立刻把眉毛一擰,斥道:“讓你去看了半天,就看出這些?不要吞吞吐吐,問你就說,少學你仲父的樣子。”

    顏枚心中暗暗鄙夷了一番,心道你也就在我面前敢如此非議仲父,當着仲父的面怎不見你這麼說。鄙夷管鄙夷,嘴上卻老老實實答道:“末將以爲我方樓櫓上之弓弩手錶現優異,若無彼等遙遙壓制,則我方城下負土士卒所受損傷必巨。然則,我方樓櫓不多,所載弓弩手有限,亦或是不足之處。”

    “此議善。”顏良讚許了一下顏枚,隨後又轉頭問張斐道:“休武,卿素善營造之事,於此可有何良方吶?”

    張斐剛纔聽顏枚說及樓櫓之事時就皺着眉頭思考,現下聽主帥問及,便答道:“將軍亦知末將前數日無時無刻不在督造攻具,未曾有絲毫懈怠……”

    顏良聽張斐像是要自我辯解,怕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打斷道:“休武毋須多言,吾向來視卿爲吾之臂膀,有卿爲吾料理營中諸事,吾方得安心率兵奔殺。”

    張斐聽顏良並無怪罪之意,才說道:“前數日各營所造樓櫓共十一具,其中有六具已調至左營。然則在末將看來,即便是將另一半亦調至左營,亦於今日之事無補。”

    “此卻是爲何?”

    “因白馬城池卑小,若將十餘具樓櫓盡皆排布在東城之外,一則排布不開,二則樓櫓之間過於擁擠,車具兵卒皆不便展布,三則若城中石砲可及遠更易爲之擊中。”

    顏良聽了張斐的分析,發現自家這個大管家倒也不是一無是處,把攻城器械與敵方城池的關係計算得門清,算是個合格的技術性官僚,不由讚道:“休武果然於此中之事備悉詳查,有休武相助,必克此城也。”

    誇了一番張斐後,顏良轉過頭又對自家侄兒道:“司馬此言,汝可明晰?觀一事,見其二三便應更思其四五,方能時有進益。汝日後若有何營造列陣之事,可多多向司馬請益。”

    “謹遵將軍教誨,謝過司馬指點。”

    顏枚老老實實地接受了教訓,心裏卻道,這是你非要我提的意見,怎麼着又要挨批,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一會你若是再讓我說,我一定把嘴巴閉得牢牢地一言不發。

    顏枚這邊廂捱了批評只敢在心裏略略略一下,以爲這事情應該就此揭過了,可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人偏偏想要藉着這個由頭站出來爲其分辨一番。

    “司馬固然長於營造,精通軍陣之術,然則末將以爲,短兵屯長所提之事,亦稍有可補益之處。”

    此言一出,帳中諸軍將紛紛側目,且看誰如此大膽竟然突兀插言。不過待到他們看清楚說話那人後,卻都悄悄收回了目光,靜觀其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