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消息後的蘇遊已然確信濮陽方向定然出了意外,多半已經被曹軍給圍住了。
蘇遊此刻也很猶豫,既想要立刻馳援濮陽,也擔心萬一離去後白馬有失。
因爲他再度往城南曹營遣人打探時,被有所防備的曹軍逼退,他雖然知道城南曹營中的人數絕非表面看上去這麼多,但仍舊沒查探清楚具體還留有多少人。
陳光道:“都尉,濮陽乃東郡郡治,不容有失,若失濮陽,則大河以南的白馬、燕縣將與鄄城、廩丘一分爲二,遲早也是逐個擊破的下場,還請都尉立刻發兵濮陽。”
蘇遊嘆道:“目前不知城南曹營虛實,若我往濮陽,彼來攻白馬,爲之奈何”
陳光請纓道:“若都尉信得過下吏,下吏願領一部兵馬留守白馬。”
蘇遊看了看陳光,他知道陳光是顏良提拔出來的,也算是自己人,但陳光始終是兗州人,且沒真正帶過兵,總有些不太放心。
陳光以爲蘇遊不信任自己,躬身道:“光本一寒門庶子,自討逆將軍簡拔於微末,備受將軍信用。光心中無時無刻不想着報效討逆將軍,這白馬城乃是討逆將軍親自帶兵打下的,自不能輕易陷落曹賊之手。在下立下誓言,死守白馬,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既然陳光這麼說了,蘇遊那些許疑慮也就拋之腦後,上前扶起陳光道:“我哪裏是不放心長林,只是在想要留多少人手給你。”
陳光道:“都尉只需留下一曲人手,下吏再於城中徵募壯勇協助守城,城內之民昔日多有受討逆將軍之恩,又深知曹賊之殘暴,必會一呼百應,協助在下。”
蘇遊哈哈大笑道:“好怪不得顏將軍放心留長林在白馬,如今有長林相助,我正可安心往援濮陽。”
就在蘇遊與陳光後知後覺地謀劃着如何馳援濮陽的時候,濮陽城下正在進行激烈的攻防戰事。
曹操拿下離狐後,故技重施,命于禁、樂進進逼燕縣,夏侯淵、張遼進逼白馬,朱靈、張繡、李典進逼鄄城、廩丘,自己則在離狐修整兵馬,然後出其不意地進攻濮陽。
濮陽與離狐大有不同,離狐只是個小城邑,但濮陽自古以來便是名城大邑,牆高堞密,若有足夠的人手守禦,想要輕鬆拿下談何容易。
爲了能夠集中優勢兵力一舉拿下濮陽,曹操暗中從西路調動了張遼所部,從東路調動了李典所部,又盡起離狐的徐晃、曹純所部,在濮陽城下集中了兩萬餘人馬,一下子就把濮陽西東南三面圍住輪番猛攻。
當畢齊看到鋪天蓋地的曹軍涌來時,差點驚呆了,連忙遣人往白馬、鄄城分別派遣使者求援。
但曹軍早有準備,派遣遊騎阻截道路,讓城內的求援信送不出去。
雖然曹軍圍住了濮陽城,但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濮陽。
前一次河北軍南下之時,濮陽並未經歷太大的戰事,所以城池守禦設施完備,護城河羊馬垣俱全。
只不過如今時值寒冬,連黃河都已經封凍,小小的護城河自然也不在話下。
沒了護城河的保護,曹軍花了一天多的時間就推平了城牆下的羊馬垣,可以直接威脅到濮陽城牆。
在攻城時,冬天有冬天的好處,護城河幾如虛設,但冬天也有冬天的壞處,寒風對於城外無遮無蔽的士卒們影響極大,無論是打造攻具還是仰頭攻城,都需要消耗額外的氣力。
畢齊作爲一個文官,面臨大軍壓境自然是膽戰心驚,但他如今也毫無退路可言。
東平畢氏宗族曾暗中遣人告訴他,爲了與河北撇清關係,他們父子已經被東平畢氏除去宗籍。
宗族裏同時也帶話給畢齊,讓他在河北好好發展,若是袁公壓過了曹公,那今日這除籍之事自然從沒發生過,且還指望着畢齊這一支多多照應。
畢齊得了消息後雖然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想着自己投附袁紹之後就被任命爲東郡太守,比之之前那無權無勢的典農校尉猶如雲壤之別,且河北實力強橫,雖遇小挫未必沒有再度翻盤的機會,若是河北能壓過河南,以後東平畢氏還不得仰自己的鼻息。
但畢齊終究是個文官,雖然堅定了與袁大將軍走到底,但真個遇到曹司空帶兵打過來,仍舊是心裏打鼓。
趕鴨子上架之下,畢齊想起了昔日隨劉延守白馬時的經歷。
劉延也是文官,但把白馬守得如鐵桶一般,讓顏良都吃了不小的虧。
畢齊便模仿着劉延往日守城時的舉動,時不時登上城頭激勵一下士氣,倒也讓軍中士卒對這個太守另眼相看。
而在濮陽城南的曹營之中,有一人比之城內的畢齊更爲傷神。
那人正不是旁人,乃是大漢司空曹操曹孟德。
官渡一戰,堅定了曹操及其手下的信心,以爲強橫絕倫的袁本初也並非不可擊敗,看到了掃清宇內,混一天下的希望。
不過當曹操認真檢點官渡一戰的得失,發現雖然勝了但也只是個慘勝而已。
由於穿越者顏良的攪局,東郡、陳留、濟陰等地損失慘重,十幾個城池陷入或曾經陷入河北軍之手,把曹操經營多年的起家之地攪得一片混亂。
曹操現在每每想起顏良這廝的所作所爲都恨得咬牙切齒,這傢伙根本就沒想要長期佔據這些城池,而是典型的掘地三尺搜刮而空。
非但把各地府庫裏所有錢糧盡數搬空,而且各地均有爲數不等的大族豪家被清算公審,抄沒了家財一併帶走。
就連帶不走的田土,這廝都有辦法誘騙那些本地大族花費錢糧購入。
但凡是被顏良搜刮過的地界,曹操根本沒有辦法獲得補給,他也曾效法顏良,懲處了幾家曾經與顏良眉來眼去的大族。
但這些大族的錢糧浮財大都被顏良運走,只有那些田土值錢。
曹操一氣之下處決了這些大族,把他們的田土盡數抄沒,歸入軍屯所用。
但這種行爲只可偶爾爲之出一下氣,絕不可在每個城池都這麼做。
曹操至今仍未忘記,當年他剛剛拿下兗州,然後自信心膨脹,不把本地世家大族放在眼裏,誅殺了邊讓等異見者,引起本地世家大族的強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