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靈輕聲回道,同時緩緩擡起暗煊古劍,暗紅色的鋒芒上泛起圈圈淡色漣漪,猶如血滴墜入清水之中,猩紅瞬間散開消逝。
“最爲需要的力量?第一道封印解除,是我遭受追殺,希望能夠最短時間內擊潰對手的招數。第二次,則是對方擁有着防禦型的靈器,任何已有的招數都無法將之擊破。現在,我最希望獲得的力量,又是什麼?”
捂着額頭自言自語,甯越突然覺,自己想要的力量有很多,但是具體要說出最爲渴望的是哪一種,一時間還真找不到答案。
對此,劍靈淡淡一笑,提醒道:“武學萬道,歸根結底不過兩種提升之法。獲取不曾有之力,強化已有之力。如果主人猶豫不絕新的力量取向何種方向,不如考慮另一者。對於後者而言,可以是彌補自身的缺陷,也可以是令本身強力的招數更加如虎添翼。”
甯越點了點頭,嘀咕道:“補齊缺陷,或者是強化已有嗎?瞬滅是突然性爆攻擊,一切皆在剎那中,自身負荷大,能夠瞬間突進的距離並不長。如果要保證距離,揮劍的力度又可能不夠。比起正面交鋒,這一招更偏向偷襲,當着別人面的突然偷襲。”
“千屑是爲了彌補主人當前層次可能的攻擊強度不夠,藉助分解元素之力的基本構造,從而瓦解對手的部分防禦。然而,瓦解防禦的程度有限,如果對方實力過強,主人很可能依舊傷不到對方絲毫。但是,如若和瞬滅結合在一起用,攻其不備,效果更佳。”劍靈接着說道。
“嗯,瞬滅加上千屑同用,威力更盛。但是對於自身的消耗也大了,而且打擊面仍舊侷限。表面上,這是攻擊力度與度的互補,好像無懈可擊。然而,真正使用的地方,只有對方防禦仍然可以被千屑破解,或是,趕在對方將防禦提升到千屑最大力度之前將之擊潰……”
突然間,甯越止住,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隨即嘴角一挽,微笑有些狡黠。
“我似乎明白,自己現在需要的是什麼了。幻魔獸火兒那般利用強烈的火元素之力凝結出的屏障,千屑無力下手,瞬滅也是趕不及。但是,世上不存在沒有弱點的防禦手段。千屑只能夠瓦解部分防禦,但是如若,我正好擊中的又是對方防禦的最薄弱點呢?”
“破綻尋覓?弱點打擊?”
劍靈一愣,緊接着也是笑出聲來,點了點頭。
“就是不知道,暗煊能不能滿足主人的這個要求。”
“那在之前,我是不是應該儘可能少動用劍中的力量,並且多令劍刃飽飲足夠強大的鮮血?不然的話,類似的情況還會出現?”
甯越眉頭微皺,心裏又莫名一嘆。
確實,現在的他真想實力逐步上漲的話,必須少依賴暗煊古劍帶來的外力。這樣的理由,倒也正好。
“不錯,主人這段時間,儘可能少用一些爲好。另外,之前主人所說的關於自己舊傷復,我想還有最近這段時間長期激鬥,不曾好好恢復的原因。每一次實力提升,應該做的是適應與鞏固,而主人卻沒有那個時間。種種之下,負荷逐漸加大,終於令主人出了能夠承受的極限。”
話音落時,劍靈伸手一攤,掌心裏拖着的丹藥只有一枚。
不是血靈丹,而是更高一籌的血元丹。
“先放在你那裏吧。需要紮實根基的話,完全憑藉自身的力量更好些。暗煊要少用,丹藥也暫時不喫爲好。”
擡手一抵,甯越扭頭望向虛無的天空,又輕聲一嘆:“這一次,就不繼續留在此處了。比起鞏固自身根基,我更想知道外界究竟生了什麼?”
“恭送主人。”
單漆跪下一拜,劍靈低着頭,目光落在掌心中那枚血元丹上,突然莫名一笑,五指緩緩合攏。
……
第二次緩緩睜開雙眼,對於這種尋常人根本體會不到的感覺,甯越也是有些無語,就好像偶爾遇到過那種夢醒了,卻其實是進入另一個新的夢。
不過還好,進入暗煊的劍內空間有時控制不了,但是想要離開,他可以隨心所欲。
當視線逐漸適應了之後,甯越坐起身來,打量着周圍場景,身體依舊有些沉重,四肢很痛,腦子裏略微作痛。
是一處帳篷,裏面佈局很簡約。不過整體粉藍色的風格來看,很有可能出自女孩子家之手,身上的薄被還帶着一抹很淡的幽香。
牀邊能夠瞥見的地面並非泥土大地,而是岩石。
甯越搖頭一笑,正欲下牀,還在尋找鞋子之時,一陣腳步聲傳來,由遠而近,就在帳外。
下一刻,帳門掀開,兩道人影依次進入,前方一人目光對上甯越之時,臉龐上隨即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看樣子,你並無大礙了。剛聽到時我還以爲你受了什麼可能致命的傷,竟然在戰場上昏睡過去。”
無視趙洛的調侃,甯越反問道:“倒是你,我很好奇,究竟如何戰勝那名王宗主的?莫非,在我看不到的時候,你使出了某種壓箱底的手段,出奇制勝?”
“很可惜,你猜錯了,我可沒有那樣的手段。也許是你們那邊大獲全勝,身爲聖宣教宗主的王鈞底氣不足了,再加上閔月言過來幫忙,又有第二批天音谷弟子援軍趕到,他只好倉促逃跑。能夠以護法反制宗主,我應該是第一人。”
趙洛哼聲一笑,卻是被身後的閔月言一陣數落。
“好了,既然叛出了聖宣教,就別再以護法身份自居。不然的話,我天音谷暫且相信了你,別的宗門可就不一定了。”
頓時,趙洛臉龐微微一抽,急忙回道:“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只要別再誤會我,這就好了。”
“哼,是不再誤會你了。但是,我們之間的賬可還沒算清,別以爲我已經原諒你了。”閔月言扭頭一哼,轉身走出了帳篷。
“你們兩個好好聊一聊吧,我就不留在這自討沒趣了。”
望着重新落下合攏的帳篷,甯越強忍着心中的笑意,連連搖頭。
“想不到,你這麼怕她。”
“不是怕,而是我確實傷害過她。而且在此之前,我沒有想過竟然傷得那麼深。不好說什麼該如何補償的話,只能儘可能別在招惹她爲好。”
嘆了口氣,隨即,趙洛又是一笑。
“不過這次一折騰,也用不着依靠黎星閣的面子,我們直接與天音谷談成了。在你昏睡的期間,該說的話我都說了,那邊還有點猶豫。不過看樣子,應該沒問題。”
甯越點頭回道:“那就好。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有你這一層關係在,結果便利了許多。對了,在來之前,難道你就沒想過可能遇上閔月言嗎?”
輕輕搖頭,趙洛回道:“我真不知道她竟然拜入了天音谷門下。上一次見面,她告訴我她會加入了一個一流宗門,早晚有一天在我想追求的武學造詣上將我越,讓我知曉,自己的當初的判斷是何等錯誤可笑。那個時候,我以爲她只是開開玩笑的,誰想到動真格的了。而且,如果從那個時候開始算起,現在她達到了靈醒境四重層次,整體修煉度……很可怕。”
“幾年幾個層次?”甯越好奇一問。
“不到三年,元武境五重到靈醒境四重。”趙洛隨口回道。
霎時間,甯越神情一凝,眼角直跳。
自己元武境五重,似乎是六七年前了吧?而且現在,還沒有達到靈醒境四重層次。
當然,得到暗煊古劍之後他增漲度加快了很多,但那樣的奇物時間罕見,可遇不可求,算得上是命運的眷戀,他的造化。
“天賦奇才啊這是……這樣的女子,你竟然拒絕?”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話,還不如當初明媒正娶了,現在攜手遊歷天下。”趙洛也是哭喪着臉,連連搖頭。
“不過話說回來,沒有我當初所做之事,也不可能激得她如此拼命修煉。凡事皆有因果,強求不得。現在,是她在拒絕我了。”
撲哧一笑,甯越回道:“一切隨緣吧,”
突然間,他心中一愣。好像不知不覺中,自己和趙洛關係好了很多,彼此間沒有了防範,就好像是有了許多年交情的老友一樣。
“她肯原諒我就好,別的,真的不敢多求。”
仰頭一嘆,趙洛走到牀前,遞出了一隻瓷瓶。
“天音谷煉製的靈藥,對你的傷有好處。”
“竟然是你交給我的?這就說,有戲。”
接過瓷瓶,甯越不急着服用,而是朝着帳外使了個眼色,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天音谷真的願意與我們聯手嗎?”
趙洛無奈一笑,回道:“單是你我,就算有之前的事情,她們也還有些防備之心。所以,其實我還是搬出韓景與百里雯。約好了,只要她們中任何一人趕到,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商談。我想,應該就這幾天了。”
沉着臉輕輕點頭,幾般思緒迅在腦海中縈繞,甯越嘀咕道:“還要幾天嗎?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但願還來得及。不知道,這個時候,師兄他們的進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