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拉車的羽獸名爲鵷雛,乃是五鳳之一。古書有云:五色爲赤者鳳,黃者鵷雛,青者鸞,紫爲鸑鷟,白名鴻鵠。
又曰:南方有鳥,其名鵷雛。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
就是說,這種羽獸乃是鳳凰的一個異種,血統非凡。它的御空能力極強,飛行距離也很遠。非梧桐樹不棲息,非珍貴的竹米不食,非甘甜的泉水不喝。
有這樣珍貴的羽獸拉車,足可見這寶駕中人物的尊貴。
寶車緩緩降落在了院中,引得衆人好一陣驚歎,都說這纔是大家族應該有的樣子。
從寶車中走出來兩名姿色出衆的女子。
其中一人看上去只有十六歲左右,一身鵝黃織錦襦衣,配鳳舞霓裳,鳳冠錦繡,很是不凡。
另一紫衣女子則一身宮裝,滿目琳琅,出落得成熟美豔,妖嬈迷人,尤其是那細腰長腿更是賺足了衆人的眼球。
“顏如汐,她怎麼也來了!”
“顏家的未來之星,竟然會來參加東嶺觀道大會?”
修士中不斷有人發出驚歎。
那被稱爲顏如汐的少女卻絲毫不以爲意,神色中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傲。
據說,這位顏家的天之嬌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十二歲時便成功築基,更是在二十出頭時以棋入道,成功晉階辟穀期,成爲新一代的翹楚。如今芳華不過三十幾許,便已經是辟穀後期巔峯,這樣的資質,實在是嚇人。
要知道,在修仙界,三十多歲也只能算是初出茅廬的小孩子而已。就如楊碩已經四十出頭,看上去也就跟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子差不多,這就是修爲提升,壽元也隨之增加的外在表現。
而顏家能夠引起這麼大的關注,與她們自身的情況是分不開的。
同樣作爲大陸七小家族之一,顏家的存在卻完完全全是個異類,只因她們的傳承乃是建立在母系之上的,即以女子爲尊,代代母女相傳。
相比之下,男人不過是陪襯,是她們延續家族的工具。
也正因爲這樣,修仙界對她們的看法也是十分矛盾的。很多人認爲她們是在挑戰世俗倫理,有違天道正統。相對的,也有人心甘情願入贅顏家,或是貪戀顏家女子的美貌,又或是貪圖她們所擁有的財富。
當然,她們也不是什麼人都肯接納,能被她們看上的男子也絕不是平庸之輩。這也是顏家在飽受爭議的情況下,仍然能夠成爲滄溟大陸頂級修仙家族的原因之一。
顏家人並沒有與其他家族的弟子走到一起,她們獨佔一處幽雅的小亭,做短暫的休整。
“聽聞顏家世代都出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一趟沒白來了!”
不時有豔羨的目光落在她們身上,令顏如汐不由得皺了皺眉。
陪同她一道而來的沐芷然心領神會,單手一立,靈光在手中乍現,緊接着像拉窗簾一般揮了揮手,她們所在的小亭中便升起了一道光幕,遮擋了他人的視線。
兩位重量級人物的先後到來,令伍世勳不由得眉頭皺了又皺。
要知道,東嶺觀道大會雖趨者雲集,但因層次所限,其影響力也僅限於東嶺一帶,對於較遠的修仙勢力而言則是可有可無。往屆安家和顏家就算來人,也只是派些無足輕重的角色。
這一次究竟是什麼原因引來了安家少主和顏家的天之嬌女,恐怕只有安自恆和顏如汐他們自己才能給出答案。
這樣一來就着實有熱鬧可看了。
“你說,這次究竟誰能摘得桂冠?”
“我看八成是安自恆和那顏家小禍水二者之一,別人他也沒這個能耐。”
“那倒不見得。此二人雖天縱之才,但伍家那位也不是一般人。更何況,他已經有過一次經驗,光憑這一點就已經勝上一籌!”
“可不是麼,上一次他連闖二十一關,同齡人中無出其右。這一次就算一通到底也不奇怪。”
衆人七嘴八舌,各有各的理。
楊碩有意無意的聽着,正好打發時間。
而此刻,就在那阻擋了外界五感與神識的小亭中,沐芷然向顏如汐問道:
“少主,我們爲什麼非要到這種地方來?區區一個東嶺觀道大會而已。”
顏如汐正伏在亭欄上,面朝亭外。一黑一白兩顆棋子在她的食指之上來回跳動着,互相追逐,划着橢圓。
“芷姨有所不知,家主前日測算族運,得知了一條重要啓示。”
“哦,是什麼啓示?”
“那是一句讖語,‘鳳凰于飛,翽翽其羽,搏於九天,福禍難預。’”
“所以,家主便暗示少主到這裏來?”
“正是。”
“依屬下看,此間除少主之外,又有何人能配得上那鳳凰二字?”
對於沐芷然的話,顏如汐不置與否。
她的目光投向亭外,忽的指着角落裏的兩個人問道:“他們是誰?”
說話間,柳傾涵的目光巧之又巧的往這邊投來,隨後是她身旁的那個小鬍子。
沐芷然道:“此人乃是柳家上任家主之女。至於旁邊那個,屬下也不得而知,少主竟會對他們感興趣?”
顏如汐的眸光中透着深邃,緩緩說道:“他們,很特別。”
聽了她的話,沐芷然對兩人又多瞧了幾眼,但依舊看不出他們有什麼特別之處。
“哐——!”
一道鐘聲響過,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目光投向北方。
因爲他們知道觀道大會就要正式開始了!
不一會兒,北方的天空漸漸出現了一道模糊的山河奇景。其中有山石草木,有流泉飛瀑,甚至還能看到飛禽走獸。它就那樣突兀地出現在地平線之上,如同海市蜃樓。
緊接着,那虛影逐漸凝實,且慢慢的與實景相連,最終變成大山的一部分。
目睹這一奇景的人們禁不住發出一聲聲驚歎,而隨着驚歎聲的落下,諸人都不約而同的從後院穿出,匆匆往山上趕。
楊碩正奇怪這東嶺觀道大會難道是自發的嗎?竟然連一個導引的前輩都沒有。
經柳傾涵一解釋,才知道果然如此。
“順着這座山往上走,會依次遇到一些關卡,而每個關卡都會設下一道難題,只有悟懂了,才能進入下一關。”
“原來如此,好像還挺有趣。但不知這關卡一共有多少?”
“三十五道。”
“哦。爲何不是三十六?”
也難怪楊碩有此一問。所謂數中有術,術中有數,陰陽燮理,機在其中。一般來說,陣法結界之類的佈置常暗合陰陽五行之說,所以多會出現二十四、三十六、四十九之類的數字。
此山、此路顯然不是自然造物的結果,既有三十五,爲何又獨獨缺一,不合常理。
柳傾涵道:“這一點家父生前也覺得很奇怪。據他說,此間關卡應該有三十六道纔對,但是從來也沒有人見過這最後一道。”
“這倒奇了。”
行不多時,楊碩便發現前面的人突然沒了蹤影。神識一掃才發現,前面不遠處有道結界。
正是因爲通過了這道結界,這些人才會憑空消失。
前路看起來與尋常無異,實際上卻是另一處世界。
“砰!”
一名修士在穿過這道結界之時給一股無形之力彈了回來。
這使他一下子倒飛而回,跌坐在地。
緊接着,一道遁光從衆人上方掠過,落在了結界前。
伍世勳背向衆人,沉聲道:“趁本公子還沒有改變主意,立刻滾!”
原來,這名修士並沒有參加觀道大會的資格,所以想渾水摸魚混進人流中,不料卻被結界屏障給阻擋在了外面。
聽到伍世勳的喝斥,那人趕緊爬起來灰溜溜地滾了,別提有多狼狽。
伍世勳則繃着一張臉,看也沒有看其他人一眼,便徑直穿過結界,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駐足間,柳瑾、柳玉蘭二人走了過來。
後者看了看柳傾涵,欲言又止,和柳瑾一同邁過了結界。
楊碩與柳傾涵互望了一眼,相視一點頭,也一同穿過了結界。
這一次穿越,並沒有特別明顯的體驗,如同只是穿越了一道水幕一般。
前方突然出現了很多人影,而回頭再看後方,卻已經看不到人了。
一裏一外,果然是兩重天。
兩人聯袂而上,很快便來到了第一座關卡處。
這是一處隘口,橫亙於前,阻擋了前路。
而在隘口的中央,則有一座巨神石像。石像高愈十丈,威猛無比。
一些修士立於下方,有的正仰頭觀望,有的則已經開始研究怎麼破關了。
“快看,這裏有字!”有人提醒道。
衆人全都順着他說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巨神石像的下方看到了一行字。
但見上書:巍巍峨峨,倚天拔地。巨神在此,前路莫得。
(感謝華清桐顏、西門吹雪吹的不是雪、書友854***669、墨言筆上的票票。本書魔道八荒,首發於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