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專心致志時奈何從來不打擾,無論是清水辦理公務還是練習術法,奈何一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目光從不曾離開。
奈何就這麼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清水的側顏開,不知不覺中清水已然唸完了全部的咒術。
清水對奈何一直粘在臉上的視線並非完全沒有感覺,他一直都知道奈何的目光粘在他的側臉上,奈何沒有注意到,清水被碎髮遮住的耳朵已經通紅了。
清水清咳了咳,他可不想再讓奈何這麼繼續盯下去了。
“奈何,你守了孟婆這麼久,也該去歇息歇息了。”清水委婉道。
“不不不,婆婆一日不醒我就一日不離開。”奈何性子倔,並且一根筋,她並不理解這其實是清水下的逐客令。
清水微乎其微地皺了鄒眉頭,他就知道奈何不是一兩句軟話打發走的。
“那我命令你,快去休息。”
清水沒有法子,只能態度強硬了起來,因爲他知道奈何是如何都不敢違揹他的命令的。
果不其然,奈何聽了清水後即使是滿臉的不情願,最後慢吞吞地也離開了。
奈何離開後清水才完全放鬆下來,他長呼了口濁氣。
接下來他才能完全進入狀態喚醒孟婆。
此時夜已深了,還有不到兩個時辰就天明瞭,清水思索了片刻,他應該能在天明之前把孟婆的神識帶回來。
清水想着便合上了雙眼,同時他的一隻手放在孟婆的手腕上,夜風透過窗櫺進入了房間內,頑劣的風糾纏着皎潔的月華,又攀上了清水的肩膀和孟婆的面頰。
夜風彷彿被清水不爲所動惹惱了一般,加大了力度吹拂起清水的衣衫,連帶起牀邊紫色的紗幔,紗幔被撩起又被放下的剎那,清水便消失不見了。
清水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然成功地進入了孟婆的神識中,接下來就是要找到孟婆並帶她回去。
孟婆的神識中並沒有什麼絢麗多彩的幻想,有的僅僅是一棵參天的古樹,一間簡陋的草屋,而此時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正坐在古樹下唱着動聽的歌謠。
清水循着歌謠走進了古樹,這下便能清楚地忘記那個女子的容貌了。
女子溫婉美麗,是世間少有的絕色,清水認出女子嘴角一顆醒目的紅痣,想必這就是孟婆年輕時的模樣了。
“孟婆婆,您怎麼還沉睡在夢裏,快些同我回去吧。”清水對那秀美的女子開口道。
清水出聲說話打斷了女子唱的動聽歌謠,年輕的孟婆擡起頭來,眼眸裏有些慍怒,但那情緒也只是一閃而過,接着便又迅速恢復了似水的平靜。
宛如一灘似水那般的平靜。
清水突然意識到這可能並不是真正的孟婆。
“哪裏來的小子?”假孟婆開口道。
清水這便完全確認了眼前的年輕女子並非是真的孟婆了。
那女子反應了一下,突然笑開來,咯咯咯的笑聲宛若銀鈴叮噹清脆悅耳。
“你是來找另一個孟婆的吧?”
這次輪到清水一頭霧水了,“什麼另一個孟婆?”
年輕孟婆知道清水是孟婆的熟人後便換上了和顏悅色的笑,“這是孟婆的神識,我是年輕時的孟婆,而你要找的應該是年邁的孟婆了。”
清水這才徹底明白過來,原來現在在孟婆的神識內不止存在有一個孟婆,竟然還有另一個年輕孟婆的存在。
清水知道了這點,對年輕孟婆的態度便又溫和了起來,一如對原來的孟婆那般,“那敢問孟婆,另一個孟婆現在在何處?”
“你來孟婆的神識裏尋一個年邁的孟婆做什麼?”年輕孟婆有些不解。
清水便奈心地爲年輕孟婆解釋清楚,“孟婆先前被人施了昏迷咒術,如今還未清醒過來,在下由於擔憂便貿然進入婆婆的神識來尋她了。”
年輕孟婆仰起頭想了想,一邊想一邊圍着清水繞圈,清水險些被年輕孟婆一圈又一圈的給繞暈了。
清水靜下心來看着腳尖,控制自己不被年輕孟婆給繞暈了去。
這時年輕孟婆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站在清水面前,使清水的視線不得不與她相對。
年輕孟婆清了清嗓子,緩緩道,“這麼跟你說吧,另一個孟婆並不想回去。”
清水頓時驚奇得睜大了雙眼,孟婆已經昏迷了有些時日,本來以爲是木子彥施得幻術惡毒導致孟婆多日未曾清醒過來,現在清水得知了真相,竟然是孟婆自己不願醒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清水還未開口,年輕孟婆看着清水疑惑的神色卻笑了出來,“本來不該對你說這些,可是我今日高興,與你說說也無妨。”
清水還沒有回過神來,年輕孟婆便兀自講了起來。
“如你所見,孟婆的神識裏有兩個不同的存在,一個是年輕的我,另一個是年邁的我,而我們之間的分割線就是一個人,那個人是月老。”
年輕孟婆說到這裏,清水突然瞪大了雙眼。
年輕孟婆沒有注意到清水驚愕的表情,只是繼續講述,彷彿她所訴說的只是旁人的故事,而與她無關。
“我是未曾遇到月老之前的孟婆,而她就是之後的孟婆了。孟婆被施了昏迷咒術後便做了一個夢,一個關於月老的夢……”
後面的話年輕孟婆不必再繼續說下去清水便已經知曉了,另一個孟婆沉浸在這個有關月老的夢裏不願醒來了。
“可若是她一直待在這裏不願出去那會如何?”清水向年輕孟婆詢問道。
“當然是一直昏睡下去咯!”年輕孟婆還是咯咯地笑着,即便是孟婆面臨着永遠昏睡下去的情況,她還是一絲情緒波瀾都沒有,彷彿這些事情從來都與她無關,從始至終她只是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