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草原上的事,朕有心與你好好談談。”皇上早就在等待着傾國,他並未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而是坐在早已擺放好茶點的几旁邊,就像是普通人家家中父親打算與女兒促膝談心的情景。
傾國站在皇上面前,沒說話,皇上擡起頭看看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示意傾國坐下。
傾國抿抿嘴,乖順地坐在了皇上手指的座位上。
“朕聽說你打便喜歡喫桃花酥,這是朕命御膳房剛做好的,你嚐嚐。”皇上說着,將一碟糕點推到了傾國的眼前。
傾國看着眼前精美的糕點,一瞬間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師父,一顆心便猛地沉了下去。
“多謝父皇,”傾國開了口,卻並沒有動手去拿面前的桃花酥,她突然間發現,自己打便視若珍寶的桃花酥,日後怕是再也不會想吃了,世上沒了疼愛自己的師父,這桃花酥便也彷彿沒了味道一般,“不知父皇要與傾國談什麼。”
皇上看着傾國,隱隱有種感覺,面前這女兒,終究是與自己隔着心了。其實,作爲父親,他自然希望能與女兒多親近些,可是,作爲帝王,又怎麼可能如同普通百姓家一般享受天倫之樂呢?
“傾國,也許你覺得父皇對於你遇刺這件事的處置有失偏頗,但是,朕不僅僅是你的父親,更是一國之君,朕其實也有許多無可奈何之處。”皇上嘆着氣,心中有許多無奈。
“現在宮裏已經沒有蘇貴妃了,她現在是蘇嬪。”皇上並沒有正面回答傾國的問題,避重就輕地糾正起位分的問題。
傾國卻是當即明白了過來,皇上這是默認了,她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眸中也霎時沒了溫度。
“那安西王世子可當真有罪?”雖然蕭予笙屢次惹怒了傾國,但她卻並不會因此而讓無辜之人捲入是非之中。
“他有罪無罪都無所謂,有了那婢女的一番言論,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皇上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眼神中都是無盡的冰寒,“他最大的罪過,就是投錯了胎。”
帝王之術,帝王之心。傾國心中暗歎一聲,霎時暗濤洶涌。
安西王手握重兵,雖然最終的調遣權握在皇上手中,但畢竟天遙路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安西王在軍中頗有威信,這對於遠在鳳城的皇帝來說,必定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那日,皇后對傾國說的話,令傾國對皇上有了新的認識。她回憶起這麼多年來自己對於這個男人日漸加深的莫名恐懼,也許就是來自於他越來越會做一個帝國的統治者了吧。
傾國轉頭看向那高高在上的龍椅,彷彿看到了鋪墊在龍椅之下的森森白骨,猩紅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