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郗重樓趁駱念兒與駱林重逢痛哭之際,瞧瞧將駱林的情形告知傾國。傾國如今看着駱林的模樣,深知他已是強弩之末,內心不由哀傷起來。偌大的定北王府,鳳儀國的北塞雄師,竟然成了如今這凋零的模樣。傾國幾乎要懷疑,是不是因爲自己的到來,才導致了定北王府變成如此情景。
駱林的嘴脣毫無血色,眼底卻是兩團漆黑,眸中再無曾經彎弓搭箭百步穿楊時的神色。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公主放心,臣沒事。”
傾國皺着眉看着駱林,眼神中滿是擔憂。
“將軍,本宮已經奏明父皇,駱羽和駱喆之罪自會依律處置,但因烈焰軍此番獲勝,你身爲主帥,與烈焰軍同功,共享榮寵。此外,定北王因北涼突襲而暴斃,亦算爲國捐軀,故而爵位依然世代承襲,不受駱羽與駱喆影響。如此,整個駱家,便只有將軍你來承襲定北王的爵位,還望將軍早日養好身體,早日赴鳳城述職謝恩。”
駱念兒的眼睛哭得紅腫起來,聽到傾國的一番話,更是一頭霧水,她着實不明白,二哥和三哥所犯何事,怎麼會成了罪人?怎麼她暫留北涼不過數日,家裏便如同換了日月一般,一切都讓她感到如此陌生,如此不可思議。駱念兒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仍然身在耶律鎧府上,只不過是由於過於擔憂親人,這才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傾國看了一眼駱念兒,沒有說話。
駱林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氣若游絲道:“臣……臣感謝公主替父親留住了身後尊榮,如此,臣……臣也有……有勇氣下去尋……追尋父親了。”
但駱林卻沒有回答,他此刻只覺得自己的眼皮好重好重,重得彷彿被墜上了一塊千斤的巨石,昏昏沉沉的,駱林閉上了眼睛。
在場的衆人一顆心登時被揪緊,駱念兒大聲驚呼起來:“大哥!”
傾國也是一瞬間便緊張起來,但她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將手緊緊握拳。郗重樓看出了傾國的緊張,快走兩步上前,將手指搭在駱林的手腕上,緊皺的眉頭當即便舒展開來:“沒事,只是睡着了。”
傾國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多謝二爺對駱林將軍的照顧,之前因爲駱家諸事繁雜卻無人主持,如今既然念兒郡主已經歸來,不如便由念兒郡主將駱林將軍接回府中,一則不再叨擾二爺,二來,定北王爺的喪禮,駱林將軍總要參加的。”
於情於理都理應如此,駱念兒自然不會提出異議。但郗重樓卻反對道:“如今駱林將軍的狀況並不樂觀,若是貿然將他挪動,只怕是對他的傷勢有害無利,不如還是將他暫時留在戲樓爲好。”
這樣,你也可以時常來戲樓。郗重樓在心中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