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朔聽到了王玄義的解釋之後,不由得有些無奈的苦笑道。
“其實也不盡然,就在白馬馱屍的第二天,也就是村民發現進出村莊的橋樑被大水沖垮的那一日,其實我便懷疑有人在河流上游暗中搗鬼。而那時我恰好從借宿的肖老丈的口中知曉了去世的馮子朔因爲家貧,曾經在農閒之時在上游的伐木場裏當過工。那時我便懷疑過你是否真的死了,只不過當時終究還是無法驗證罷了”
“大人您果然厲害,我馮子朔這條命,能輸在您的手上,實在是口服心服”
這馮子朔此刻聽到王玄義的一番分析,便也不推脫,只認得痛快乾淨。王玄義看他也是個敞亮且有擔當的漢子,便也只做閒聊一般的繼續問道:
“既然你已認下了毀壞木橋一事,那楊滄海之死,以及白馬馱屍的事情,便也是你做下的吧”
“正是如此,大人可否在賞我一碗酒水”
“有何不可,來呀,給他滿上”
“是,大人”
這王敬聽了王玄義的交代,便端起酒罈又爲馮子朔斟滿了一碗酒。馮子朔接過酒碗之後,先是閉上眼睛深深地嗅了一口酒香,隨後便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啊痛快便是大人現在拿了我這條命去,我也是無話可說了”
王玄義聽着這馮子朔的酒後之言,只是笑而不語,待這馮子朔交還了酒碗之後,他才拱手對王玄義說道:
“大人真乃是神機妙算,那楊滄海和他的混賬兒子,確實是我親手殺的,我只恨只恨我不能護得娘子和孩兒周全,卻是讓她母子二人,死在了那惡人的手裏”
“這麼說這馮氏母子之死,還另有隱情”
“正要讓大人知曉我馮子朔雖然沒什麼本事,卻是娶了一個人人羨慕的好娘子。早些年我在外地爲人耕田,那佃農之中也有個心善之人,他見我這把年紀還是獨身一人,便便撮合了本村的一個寡婦和我成親,這便是我的娘子”
“後來,你收到叔父來信,便來到了這楊善人村,繼承了這幾畝薄田,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那時候我叔父曾留下遺言,只讓我喪事從簡,我得了叔父的田宅農具,本是要爲他老人家風光大葬的,當時還是妻子勸我,我才放下了這個念頭,現在想來叔父他果然還是有先見之明”
“那後來呢,你爲什麼又要演這一出詐死的戲來,欺騙鄉鄰”
“這個實不相瞞大人,這也是被那楊家逼得,這才一步步落得了如今的下場”
“我平白得了叔父的田宅,又是從外地遷來的。這鄉鄰之中嫉妒之人,卻並不在少數,再加上這楊家,平日裏總是以行善爲名行攤派之事,像我這種外姓外鄉之人自是有苦說不出啊”
“因爲我生了一場大病向楊家借了不少錢財,再加上幾年前的積蓄,左右算算便是一年不喫不喝,只怕也還不上這利息。想到此念,我便暗中和娘子商量,看看能不能找個由頭偷偷賣了此地的田宅,搬去東京城裏討生活。我娘子應允之後,我便計劃起了這詐死之事。”
“我知道村外的那條小溪每逢雨季便會河水暴漲,往年間總會有人落水溺斃。於是我就在河道上游暗中結下了一根繩索,看看能不能攔住一具落水溺斃的死屍。也是我運氣不錯,只幾日的工夫,便從河中攔住了一具不知身份的屍體。然後我便和娘子趁着夜色運回了家中,隨後權當是我病重不治,撒手人寰”
“然後呢你便留下妻兒在村中處理田宅之事”
“正是如此,可是我千算萬算,卻沒想到這楊家居然以如此卑鄙的手法霸佔了我的田宅”
“這楊家,知我身故之後,便帶着豬羊來到我家,直言鄉鄰一場,且我家人丁單薄,不願意讓我走的太過冷清。我妻子本想拒絕,卻被這楊家以孝悌之名強行辦了七天白事,這七天村中那些平日裏連話都不曾說過幾句的村民卻拖家帶口的來到我家,以治喪爲名大喫大喝,只七天,我家所欠之債便是一個天文數字可憐我那妻子,無論如何阻攔,都無法阻止這些貪婪的村民把我家喫的一窮二白眼看着就連最後的一絲希望都要破滅了,我的娘子,便帶着孩兒來到了村外的林中尋了短見”
當馮子朔說道這裏之事,已然是泣不成聲。便是王玄義聽後也是心情沉重,久久的不發一言。
“這楊家以行善爲名敲詐鄉鄰,其行爲着實可惡。可這村中外姓之民,本應同舟共濟,相互扶持,沒想到卻也願做這次肉喝血的幫兇,真是可悲可嘆”
“大人,這馮大哥與我皆是跟楊家還有此地村民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想我父親當日慘死在這村民之手,再看這馮家母子被村民逼得上吊自盡。這其中的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這便是你二人殺人害命的藉口”
王玄義見二人一臉決然,不由得又有些不甘的向二人質問道。
“不然呢若是我們不動手,又有誰來替我二人主持公道”
這馮子朔聽到王玄義的質問,也不由得語氣堅決的迴應道。這一問,卻是讓王玄義閉口無言,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有道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今二人聯手殺害數人,更毀壞田宅無數,這仇雖然報了,可這罪卻也不能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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