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城一早上醒來發現......陸亦然和韓敬之已經出去了。
居然不帶我！顧城有些無語。
她哪裏知道，所謂的白莊裏可能有的遺址，已經發現的地表遺存，都只是他們的藉口，確實曾有考古隊來考察過，但什麼都沒發現。
所以他們就是隨便下兩鏟子裝個樣子而已，要是帶上顧城，那不就暴露了嗎。
不過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待在家裏多陪陪母親也好。
顧城這樣想着，晃晃悠悠地去廚房找飯喫。
“媽！還有早飯嗎？”顧城一邊喊一邊推開了廚房門，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廚房裏擺滿了一大堆食材，顧城母親正在那裏不停地忙碌着。
“粥在鍋裏熱着，還有雞蛋，你自己盛一下。”顧母一邊切菜一邊說。
“哦哦。”顧城應了一聲，一邊盛粥一邊問，“今天有誰要過來喫飯嗎？”
“還能有誰啊，就是你大伯和四叔他們，來商量你爸的事，順便喫個飯。”
顧城臉色沉了下來：“他們昨天不就來商量過了？”
“唉，這種事，一時半會商量不完嘛，這兩天都是這樣的。”顧城母親嘆了口氣，她也不想這些人每天都過來，太累了。
這兩天都是這樣？這幫人把他們家當成什麼了？免費食堂？
顧城冷笑：“咱們家的事，跟他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他們來決定？”
“可不能這麼說。”顧城的母親搖頭，“都是你爸的親兄弟，當然可以管，況且咱家也沒個做主的人......“
“怎麼沒有？媽您不能做主嗎？您不能的話，那我來！”顧城提高了音量。
“唉，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顧城的母親嘆氣，“你還小，等你結了婚，生了孩子就知道了，這家裏，不能沒有一個男......“
“我已經不小了！”顧城有些煩躁地打斷了母親的話，”媽，我不是個小孩，這種事，我有我自己的判斷。但是，那幫人整天過來蹭喫蹭喝，還使喚您，他們這麼欺負您，您幹嘛還要給他們做飯？“
“這不是你回來了嗎，也正好給你做頓好的。”顧母小聲道。
顧城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
“況且這樣你就更要快點結婚了啊，這樣他們就不敢再欺負咱娘倆了。”
顧城有些無奈，但還是想說服她：“媽，您不是說結了婚我就要去婆家嗎？到時候這隻剩您一個人，那不就更受欺負了嗎？”
“我能有啥事。”顧母笑眯眯的，“只要你過得好就行了。”
顧城覺得眼睛一酸，忙低頭喝粥，掩飾住了自己的表情。
“那要是我在別人家也受欺負呢？”顧城輕聲問。
“不會。”顧城母親很篤定，“小韓不是那樣的人！”
顧城：？？？
她差點沒把嘴裏的粥噴出來。
韓敬之？
這一下整的，她情緒都不連貫了！
“媽您別瞎說。”顧城哭笑不得。
“怎麼能是瞎說呢？”顧母不樂意了，“人家多關心你，早上臨走的時候還問起你呢，我跟你說，這麼好的人，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了！”
顧城眨了眨眼睛：“媽，您想沒想過，他那不是特意關心我，可能就是單純的......嘴貧？”
如果換成別人，顧城可能還要多想一想，但是韓敬之......不知道爲什麼，她十分肯定，這就是他嘴閒不住。
“別瞎說。”顧城母親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
顧城吐了吐舌頭。
“你要是不喜歡小韓的話，陸亦然也不錯啊。”過了一會，顧母又說道。
陸亦然......
顧城搖了搖頭。
“媽。”顧城開口了，語氣無比的認真，“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想結婚，只想專心學習，考研、讀博，然後找個好工作。媽，您想想顧江濤，他對這個家有過半點貢獻嗎？咱家現在這樣，有一大半都是他害的！另一半是因爲他那些親戚！媽，這個世界上誰都靠不住，要想不被欺負，只有靠自己。我覺得一個人過就挺好！”
“你這孩子，哪有女人不結婚不生孩子的？“
顧城母親覺得很是頭疼。
這孩子哪裏都好，孝順，懂事，又有出息，可就是太有自己的想法了！尤其是現在，去京都上了學，也不知道接觸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思想，越來越管不住了！
“而且，不許直呼你爸的名字，他是你爸，放尊重一點！“顧母又補充道。
“他不配！”提到這個，顧城一下激動起來，大聲道。
“什麼配不配的，你還能不認你爹？沒有他，哪來的你？”
“不認！”顧城冷聲道，“他也根本不想要我，我一生出來他就想殺我！”
“你......唉......“顧城母親長嘆一口氣，“他畢竟是你爹，雖然他確實不怎麼好，但至少他還在的時候，沒人像現在這樣欺負咱們，這家裏沒個男人就是不行！你說你一個人就行，那你能讓咱家不受欺負嗎？”
顧城聽到母親的話，握緊了拳頭，眼中的冷光越來越盛。
她很想反駁，她很想說，那個人在的時候，她或許不受別人家欺負，但來自那個人的虐待遠比這些欺辱更痛苦。
她很想說，那個人帶個他們家的只有貧窮和苦難，是他每天喝酒賭博敗光了家裏的錢，是他每天輸錢了回家就把氣都撒在她們倆身上。
她甚至想說，那個人的死都是他活該！是報應！要不是他大半夜喝的爛醉纔回家，怎麼會在半路上廁所的時候掉進旱廁裏？
生的混賬，死的窩囊。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但最終，她什麼也沒說。
她深知母親幾十年來形成的觀念根深蒂固，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了的。
“能。”她最終只是低聲說了一個字。
“啥？”
“我說我能做到。”顧城語氣堅定。
顧城母親看她這樣，更加擔心了：”你要幹什麼？來的都是你的長輩，不許胡鬧！“
顧城垂下頭，沒有說話。
“聽見了沒有？”顧城母親提高了聲音問。
“我知道了，媽。”顧城擡起頭，表情恢復了正常，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微笑，“我幫您幹活吧？”
顧城母親皺了皺眉，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偏偏她又看不出來什麼。
“去把土豆切成絲。”她最終想了想道，“然後再把鍋刷了。”
“好嘞。”顧城挽起袖子，輕快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