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韓敬之這傢伙,連喫飯都堵不上他的嘴,一邊喫,一邊評價:“哇!這魚好香,刺也少,喫着好爽!哎!這豬蹄燉的好軟好入味,入口即化,比飯店裏做的還好喫!這可樂雞翅......”
顧文在旁邊一邊聽,一邊忍不住腦補那道菜的味道,結果......更餓了!
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喫個飯嗎!照顧一下旁邊沒喫飯的人的感受好不好!
顧文偏過頭不再去看飯桌,結果看到沙發邊的那些人,更心塞了!
他們竟然每個人手裏都抓着一把瓜子!
起碼人家還有瓜子喫,渴了還能喝口茶,可他什麼都沒有!
而且他們從上午的時候就一直在嗑瓜子了,現在,也肯定不會像他這麼餓啊!
尼瑪!
一幫親戚們坐在沙發上嗑着瓜子,臉色也是十分難看。
雖然不那麼餓,也有瓜子可以嗑,但瓜子哪有肉好喫?
韓敬之這麼一說,把他們都給說饞了......
尤其是男人們,他們何時有過這種待遇,一個個臉色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女人們的臉色也很難看,之前都不能上桌的時候,大家習以爲常,可現在,顧城母女倆突然坐上去了,她們的心裏頓時難受的要死,恨不得能現在就衝上去把她們倆拽下來。
人啊,就是這麼一種奇怪的動物。
“嘖,顧文怎麼今天和堂妹這麼親?”顧城大媽突然陰陽怪氣地開口了,“不過也是,你們倆從小就老在一塊玩,顧文,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倆去河邊玩水的事?”
顧城聽到這裏,喫飯的動作一頓,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
什麼玩水的事,分明是顧文帶着一幫孩子強行把她的腦袋按在河裏!
那時候的她十分瘦小,根本抵不過幾個半大小子的力氣,連灌了好幾口水,只能在河裏無用的掙扎,而那些人就在自己的頭頂哈哈大笑。
她記得清清楚楚,顧文一邊笑一邊還喊着“我幫三叔淹死你這個**”之類的話語。
後來還是村長髮現了,把那些人趕跑了。
然後她渾身溼透着回家,怕母親擔心,只說自己是不小心掉進了河裏。
結果又捱了父親的一頓毒打。
又受涼、又受驚、又捱了打的顧城,當晚就發起了高燒,體溫直逼40度,幾乎陷入休克。
偏偏那個男人還不讓送醫院......因爲白浪費錢。
那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她怎麼可能忘?
不過......
顧城冷笑一聲。
不敢和自己正面剛,就用這種話來噁心她?
還當她好欺負呢?
顧城嚥下了嘴裏的飯菜,剛要開口......
旁邊顧文“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對不起!我錯了!”
顧城:???
大媽:???
顧文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明明都快巴結上顧城了,偏要在這時候提這種事!
這時候的顧城和那時候的顧城能一樣嗎?那時候顧城連他都打不過,現在顧城動動小手指就能把自己整死!
萬一顧城回憶起這件事來,越想越生氣,不會直接弄死自己吧?
想到這裏,他對着顧城深深地鞠躬,上身彎到了接近九十度:“那時候我不懂事,做了好多糊塗事,我......我跟您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顧城都驚了!
果然是腦子出問題了對吧!
大媽也驚了,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指着顧文怒道:“你......“
“媽!”顧文趕緊打斷了她的話,生怕她再說出些什麼來,“媽你糊塗啊,咱們一家人就是要真誠相待,有錯就改......”
顧城在旁邊冷笑一聲:“大媽的腦袋確實糊塗,畢竟連信封都不會拆。”
顧文立刻閉上了嘴。
“當年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寄到家裏,大媽非要搶過去看,結果一把就將信封從中間撕開了。”顧城靜靜地盯着大媽。“要不是腦袋糊塗,正常人怎麼會從中間撕信封?”
隨即她又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笑了起來:“哦,不過大媽不知道,現在的錄取通知書和之前不一樣了,之前必須拿着完好的通知書才能去學校報到,但現在的通知書就真的只是通知而已,一點用都沒有。不知道某些人的計謀沒有得逞,會不會有些失望啊?”
雖然顧城沒有明說,但所有人都瞬間聽懂了。
顧城大媽這是故意的,就是想讓顧城上不了學!
要不是政策改了,可能顧城這些年來的努力就真的被顧城大媽這麼給毀了!
桌上的四人眉頭都皺了起來。
本來覺得顧城家和親戚們的關係不好,那是人家的家事,沒必要摻和進去,但沒想到他們竟做過這種噁心的事!
他們聽了都忍不住想罵人了!
“你什麼意思?!”顧城大媽指着顧城怒道。
“那大媽當時是什麼意思?還是說就是單純的腦子不好使?”顧城反問。
“你!”
顧城大媽一下沒話說了,這要她怎麼答?說自己沒別的意思就是腦子不好使?
“小城!”母親輕輕碰了碰顧城,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顧城的眸光閃了閃,最終還是低下頭,默默喫起了飯。
陸亦然看着自己對面的顧城,突然有些恍惚。
這真是自己在工地認識的那個顧城?那個沉默寡言的顧城?
當時他們明明就在相鄰的探方,但一個多月來說過的話屈指可數,最後還是因爲共同發掘30才熟了起來。
在他的記憶裏,顧城每天都只是待在自己的探方里發掘,從不主動和別人多說一句話。
偶爾分配給她什麼活,她也從不會計較,只是默默把活幹好。還有一次和別人起了小衝突,她也選擇了退讓。
哪裏像現在,別人說她一句,她就要把那人懟到啞口無言,不肯喫一點虧。
伶牙俐齒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不過在工地裏的那個顧城,纔是真正的她自己吧?
那次他們兩個在天台上聊天,他能看得出來,顧城對於考古是真的熱愛。
現在的樣子,恐怕也只是迫不得已。
他剛纔注意到,這些人竟對顧城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忌憚。
顧城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是怎麼才能做到讓這麼多人都忌憚的地步的?
陸亦然想不出來,但不知道爲什麼,竟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心裏想着事,他隨意地伸出筷子,向一盤青菜夾去。
“咳,學長。”顧城看着他的動作,突然擡頭說道,“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