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嬸眼珠一轉:“顧城……”
“我好話不說第二遍。”
她剛說出兩個字便被打斷,就見顧城微眯的眼眸中爆發出一抹兇光,整個人的氣勢就像是一頭嗜血的猛獸。
“還不快滾?”
四嬸:!!!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你一大學生,文化人,別那麼莽行嗎!
莽就算了,掀桌我也忍了,可爲什麼你掀完桌還要我們打掃衛生,賠醫藥費?
你這也太會了吧!電視上明明不是這麼演的!
她在心裏狠狠地咒罵着,然而嘴上卻不敢激怒顧城。
事實上,她在顧城的凝視下,已經灰溜溜地站起身向外走了......
走到門口處,她還是忍不住,看似自言自語,實則十分大聲的說道:
“狂什麼狂!還不是窮酸的要死,家裏都要揭不開鍋了!”
說着她加快腳步走出了屋子,好像在躲着誰似的。
在她想來,顧城應該還不至於跑到屋外來“追殺”她吧?
“四嬸,你似乎忘了,我家現在已經不缺錢了。”顧城聽到了她的話,淡淡地在屋裏說道。
四嬸腳下一個踉蹌,她瞬間想起了那輛豪車,以及他們喫的那頓純素“齋飯”。
這一幫小雜種!
不過......一輛車嘛......
四嬸的臉上忽然露出了陰冷的笑意,只是由於她背對着顧城,所以顧城並沒有看見。
聽說停在村長家院裏了?呵呵......
她加快了腳步。
顧城目送着這些人一個個離去,神色也逐漸平緩下來,家裏終恢復了原本的平靜。
“顧城啊,人的車咱可不敢要!”
顧城母親等這些人都走遠後,語重心長地對顧城說道。
“放心吧,媽。”顧城回頭對母親笑了笑,“我不會要的。”
“那你剛纔......”
“咳,氣一氣他們嘛。”顧城摸了摸鼻子。
“你啊你。”顧城母親無奈地搖頭,“說了多少次了,那都是你的長輩,別老氣他們!”
“不會啊,我看他們還挺喜歡我的,不然怎麼都總往咱家跑呢?”顧城笑嘻嘻地說道。
顧城母親話語一噎。
“媽我還有事,我先回屋啦!”顧城揮了揮手,一溜煙地跑回了自己屋裏。
等顧城母親回過神來,顧城早就沒了影。
“這孩子。”顧城母親小聲嘟囔道,但眼角卻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笑意。
顧城回到自己的屋裏,關上門,收斂了笑意,整個人似乎一下子就蔫了下去。
如果說剛纔在那幫親戚面前,她像是一個劍拔弩張的戰士,那麼現在的她就是一個失意落魄的書生。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脫了鞋,盤膝坐在牀尾,低着頭,似乎是在沉思。
如同入定了一般,許久許久都沒有動彈。
神是什麼?
沒人能回答出這個問題。
她內視己身,凝望着心臟中那一朵灰色的小火苗。
搖曳的火苗中,隱約能看到一塊古樸玉佩的影子。
就是它,即將改變她人生的軌跡。
被迫改變,沒有任何選擇。
它說它是神在人間的使者——靈。
而她,顧城,一個被神眷顧的人,聽起來多麼的幸運,可是它給的,她不想要。
但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能怎樣?
所以人命關天,由不得她出半點差錯,更何況地下還有一座墓葬需要保護。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堅定了起來。
神是什麼?抓來研究研究就知道了!
“喂,復讀機。“她在心裏默默地說。
心臟中的火苗突然搖晃了一下,隨即,一個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怎麼?顧城,有了困難,終於想起我來了?”
那是一箇中性的電子聲,不復往日的機械,口吻中帶着一種欠扁的笑意。
靈。
......
入夜,村長家。
村長一家子已經睡了,不過在這間屋子裏,沈夢儀和張嘉陵仍然開着燈。
沈夢儀端坐在桌前,雙手在筆記本電腦上飛快地打字。
這張桌子並不是一張辦公桌,有些矮,偏偏凳子又比較高,坐着很是彆扭,但這些彷彿都對沈夢儀沒有影響一般,她仍舊坐姿標準,背挺得筆直。
張嘉陵半仰躺在牀上,頭髮溼漉漉的,隨意披散在腦後。她的懷裏也抱着個電腦,右手拿着根黃瓜啃得“咔咔”響,左手不急不緩地敲着鍵盤。
在她身邊的地下放着一個一百多公升的大登山包,塞得滿滿的,外面還捆着帳篷和登山杖,立起來足有半人高。
當時張嘉陵剛從川西高原的雪山上下來,一回到營地就接到了沈夢儀的電話,於是就搭了最近一班車去了成都,訂了機票飛過來,中間哪有時間換包,就這麼一直揹着。
燕大的人都知道她跑酷很強很強,甚至曾經從兩棟宿舍樓頂上一躍而過……然後差點被學校處分。
大家以爲她最大的愛好就是跑酷。但沈夢儀清楚,跑酷只是她在上學期間維持體能的一種手段而已,主要是爲了保證她能在放假了以後到處浪。
比如冬天放寒假的時候她去海南考了aow潛水證,回到北方又去崇禮滑雪,然後這個暑假跑到青藏高原去爬雪山......
要不是有事把她叫來了這裏,真不知道她還會去幹什麼。
所以沈夢儀覺得,張嘉陵的愛好可能是,所有極限運動?
沈夢儀停下了手裏的工作,瞟了張嘉陵一眼:“黃瓜好喫嗎?”
雖然她很專注,但是這清脆響亮的“咔咔”聲還是有些影響到了她。
“還真挺好喫的,地裏剛摘的黃瓜,就是比在超市裏賣的好喫。”張嘉陵嘴裏塞着黃瓜,含混不清地說道,“不過我好慘啊,晚上只能喫一根黃瓜,我好想念我的炸雞、漢堡、薯條、披薩......”
“......誰讓你中午喫那麼多,你一個人至少吃了三四個人的份量,不嫌撐嗎?”
“不撐,這點東西算什麼,我要是放開了喫,能喫十個人的量!”張嘉陵昂起了頭。
沈夢儀:“你那一臉驕傲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張嘉陵嘿嘿一笑:“我那不是要幫咱們顧城嘛,那些人太討厭了!再說,我也好久沒碰到過這麼好玩的事了。”張嘉陵說到這,眉飛色舞起來,“你看沒看到他們當時的表情,那叫一個難看,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夢儀:……
她現在強烈懷疑,不,她確定張嘉陵這麼做就是爲了好玩。
你這是有多惡趣味啊?
都多大人了,能不能別那麼幼稚!
沈夢儀偏頭看向她:“你就不怕長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