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書館回寢室會經過那片小樹林，應馳剛開始並沒有注意這些，還是上週一，忽然聽見有女生喊了聲“別咬我”，特別輕軟的一聲。
應馳當時就僵了一下，下意識轉頭看了眼。
鍾薇薇就勾了勾他的手指，小聲說：“別看，有人在接吻。”
應馳忙回頭，有些窘：“他們也太大膽了……”
“這有什麼啊，寢室樓下都有人接吻呢。”
“……我沒見過。”
“可能你沒注意吧。”
應馳想起上週一的事，猛然發覺，自己不注意的事情太多了。譬如，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劉卓像是才反應過來，忽然看向他，猛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震驚地喊：“不對不對，反了啊！”
應馳被他拍得背上一麻，有些懵逼地回頭：“什麼反了？”
寢室門口大開着，李成輝正坐在椅子上在等劉卓的外賣，轉頭看了眼，也問：“怎麼了？”
劉卓喊：“完全反了啊！”
應馳急道：“到底什麼反了啊！”
劉卓抿了下脣，走進去，把飯放桌上，又轉頭看應馳：“你跟鍾薇薇的位置完全反了啊！我跟前女友談的時候，都是我去她宿舍樓下接送她，平時買點水果和零食送到她宿舍樓下，她想喫宵夜了我還得爬起來買了送過去，這樣她還覺得我對她不夠好！你跟鍾薇薇呢？是她每天來宿舍樓下接你的吧？有時候還給你送喫的！你想想，是不是男女關係反了？”
應馳：“……”
他一時間懵了，根本不用想，他跟薇薇姐的關係就是這樣的。
李成輝拆開外賣盒，見怪不怪地說：“那能一樣嗎？應馳長得好看，你長得挫，長得好看的人待遇不一樣。”
劉卓不服氣：“長得好看那也是男人啊！有些事不就該男人做嗎？！”
應馳突然捂住臉，感覺很難堪，有些難以接受，他跟薇薇姐的相處模式原來一直是反過來的，一直是薇薇姐在對他好，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報她，怪不得他說他真的擔心她的時候，她說不用他擔心。
他癱坐在椅子上，用力擼了幾把頭髮，鬆軟的短髮被他搓出幾撮呆毛，整個人像個暴躁得豎起毛髮的小奶狗。他真的太差勁兒了！薇薇姐又不是他的親姐姐，可他好像理所當然地接受並享受她給他的一切。
就像，應歡對他的那樣。
可是，他自認爲他自己對應歡是好的，他們是家人，是親人，那種生來就血濃於水的關係是不一樣的。
但是，薇薇姐呢？
她從他這裏得到過什麼嗎？
沒有……
他想不起來自己有哪一點對她好過。
應馳想到這裏，突然覺得很難受，他跑到陽臺，忍不住大聲喊：“啊啊啊啊啊！”
劉卓：“……”
李成輝嗆了一口湯，抽紙擦擦嘴，有些無語地看向陽臺：“他怎麼了？”
劉卓看了一眼：“可能是突然醒悟了吧。”
應馳喊了幾聲，隔壁宿舍，對面宿舍，上下樓統統推門出來看，有些莫名其妙。
應馳什麼也沒說，喊完了心底舒暢了，他拿衣服去洗手間洗澡，一邊洗一邊想事情，決定痛改前非，從明天開始，他去接薇薇姐。
兩條消息。
薇薇姐：“明天早上還是八點，我去宿舍樓下找你，我們去圖書館，你好好睡覺。”
姐姐：“應馳，我覺得……你跟薇薇的位置可能要換一下比較好，她是女孩子，應該是你接送她纔對。”
鍾薇薇的微信很正常，這是應馳跟她的正常交流。
但應歡的就不一樣，他剛洗完澡冷靜下來，又被她幾句話打回原形，他煩躁地用力擼溼漉漉的短髮，羞恥感爆棚，都有些不敢面對鍾薇薇了。
啊啊啊啊啊！他太不男人了！
比徐敬餘那個野雞還差勁兒！
劉卓有些擔心地看應馳，小心翼翼地問：“我說小祖宗，你沒事兒吧？”
應馳深吸了口氣：“沒事。”
然後端着盆，默默去洗襪子了。
洗完衣服，他給鍾薇薇回覆：“好。”
再給應歡回覆：“好……我知道錯了……”
應歡回覆了一個摸頭的表情包。
應馳這一晚怎麼也睡不着，他又失眠了，他很少會失眠，除了做完手術在家休養的那段時間睡眠不太好，其他時候基本十分鐘內肯定能睡着。
今晚，他又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去了三次廁所。
李成輝嘀咕：“他今晚怎麼又腎虛了？”
劉卓小聲說：“也許是太躁了，你想想看，以前他是運動員，身體體質是好，作息那麼健康，就算少一顆腎，那估計也比你強……”
李成輝：“滾！”
劉卓笑嘿嘿：“現在天天跟鍾薇薇在一起，女人香聞多了就會這樣。”
凌晨1點，應馳第四次去廁所，已經完全沒尿了，又一次遛鳥，拉上褲子，出來洗手。
劉卓轉頭看他，特別好心地分享：“小祖宗，是不是覺得躁得慌？要不要傳幾部小電影給你看看？你放心，這都是正常的行爲，哥哥們不笑話你。”
應馳面無表情地爬上牀，“不用。”
他躺在牀上，手臂枕在腦袋下，盯着天花板發呆。
過了一會兒，他拿出手機，確定鬧鈴比平時早二十分鐘，安心地放下，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應馳去食堂買了鍾薇薇最喜歡的蛋餅，還有一杯紅棗豆漿。他買了兩份，一份給應歡，她們兩個口味很像。他在7點40分趕到鍾薇薇宿舍樓下，然後給應歡發信息。
沒幾分鐘應歡就下來了，她笑眯眯地看着他：“這麼好啊，還會給我送早餐。”
應馳有些臉紅：“今天早上起早了。”
應歡點點頭，還是笑：“是專門給我送的，還是給薇薇？”
應馳惱羞成怒：“姐！”
他頓了頓，低聲說：“是你說的，應該我來接送薇薇姐，我昨晚想了很多，一直是薇薇姐對我好，我以後也要對她好一些，不然就太差勁兒了。”
應歡愣了一下，看着他：“那你爲什麼想對她好？”
應馳有些奇怪地看她：“她對我好，我就想對她好。”
應歡翻了個白眼，哼聲：“就這樣嗎？那如果換別的女生對你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