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玄隱劍 >一六五.引出
    至此,本就劍拔弩張的聖教與丐幫算是正式槓上了。

    無論是路白羽,還是任瑤岸,都成爲了各門各派大好前程的墊腳石。

    兩人像是棋局上的將棋,看似重重圍護,固若金湯,實則步步掣肘,生不得相對,死亦無退路。

    然而,路任兩人的武功都高深莫測,手段又雷厲風行,一時沒人願意當那個出頭鳥,第一個動手,局勢在微妙的平衡中僵持。

    幾日飛快過去,宋芷茵完好無損地回來了,路白羽一行依律該回教中覆命,顧雲天卻又傳下任務,命江朝歡,顧襄和路白羽擒拿嵇無風兄妹回谷,其餘三護法則前往廣陵,另有祕令。

    江朝歡本想趁這一段時日調查林浦正到底是何身份,身後又是什麼勢力,卻不得不與兩人同行,籌謀新機。

    三人均知,嵇無風兄妹在丐幫庇護下,有任瑤岸,範行宜等一衆高手在側。若想不正面衝突而擒之,唯有引他們出來。

    而如何引,卻是江朝歡最擅長的事情了。

    這日一名丐幫弟子出門歸來後,興致勃勃地和同伴說道:“你說是不是奇了?今日我在天和酒莊聽到一夥人聊天,說五猖會的馬面鬼死在了淮河邊,這下子真做了鬼了。”

    “這有什麼奇的?五猖會在江南爲非作歹,仇人遍佈,早該死了。”

    “死了沒什麼稀奇的。”那人一臉神祕地湊近,道:“可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胸口一道劍傷貫穿心臟,入體始重複輕,三挑二抹,是鳳血劍的成名絕技鳴鳳在竹!”

    “鳳血劍?他不是死了嗎?”

    “怪就怪在這。鳳血劍嵇老爺子去年過世,他的一雙兒女拜在我幫範長老門下,武功稀鬆平常是我們親眼所見的。何況他們一直與咱們大家待在一起,也沒去過淮河。嵇老爺子又沒有弟子和其他親人,鳳血劍按說已經失傳了呀。”

    同伴點點頭,猜測道:“難道是鳳血劍死而復生?或者根本沒死?”

    “反正路過的幾派同儕,都說這傷口絕對是鳳血劍手筆,總不會是他的鬼魂殺人吧。”

    那人膽子小,嚇得猛一哆嗦,不敢再想下去,卻又想起一事:“就算是他,他爲什麼要殺五猖會的人?”

    “這你都不知道。”他壓低聲音,自得地賣弄:“據說兩個月前,五猖會偷偷潛入嵇府,盜了不少珍玩,還殺了幾個守宅的老僕。範長老私下派人去處理了,不讓別人在姓嵇的那倆孩子面前提起。”

    “這又是爲何?”

    “估計是看他倆太過庸碌,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唉,鳳血劍正當壯年急病而死,又恰逢兒女在外,身側無人,本就死的蹊蹺。這回更是離奇,我看啊,嵇家指不定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祕密呢…”

    ……

    八角樓,謝釅執棋而坐,對面是一身紅衣的顧柔,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修長的手指出神。

    棋局難解,苦思不得之際,謝釅不由長嘆口氣,便聽通傳,嵇無風求見。

    自太行一役,獵鹿之會暫且擱淺。同盟幫派重又退居豫州,而丐幫向來四分五裂,馮延康率執法一門離去,範行宜則留在豫州,隨侍任瑤岸左右。

    嵇無風就住在謝釅隔壁的院子裏,卻是第一次求見。

    不是他不想見,而是謝釅深居簡出,除了顧柔,幾乎從不接見外人。

    如往常一般被門口的守衛攔住後,嵇無風卻沒悻悻離去,反而大叫道:“謝釅!你不想殺江朝歡報仇了嗎?我有辦法!”

    室中的人面不改色,似乎對外面的聒噪充耳不聞。任憑他叫了半天,還是顧柔勸道:“好歹是丐幫傳功長老的門下,賣他個面子也無妨。”

    謝釅沉默了一會,才點頭放他進來。

    一臉迫切和憤怒,仍舊是喜怒形容於色的性子,嵇無風怒視着謝釅,千言萬語堵在心口,卻在觸碰到他冷漠疏遠的神情時盡皆消殆。

    曾經的情義,共歷的艱辛,他真的都忘了?他還是謝釅嗎?

    嵇無風攥緊拳頭,終於咬牙開口:“我只問你一句話,希望你不要騙我,也不要瞞我,這裏的人,我只相信你……”頓了半晌,“五猖會的事是不是真的?”

    “是。”

    嵇無風一怔,不料謝釅這麼痛快的就回答了,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彷彿是在跟屬下吩咐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意識到自己的自作多情是多麼可笑,嵇無風心灰了大半,幾乎是木然地走了出去。

    聽他走遠,顧柔落下一子:“以他的性子,定要偷跑出去查個究竟。”

    “這不好嗎?”謝釅將手中白子扔回玉匣,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認輸道。

    “對他來說,不好。”

    “對我們好,就夠了。”清亮的眼眸越發森冷,謝釅起身負手而立,幽幽開口:“嵇聞道是生是死,事關大局,我比他還想知道。不管他是意外還是被有心人告知此事,我們都沒必要攔着。”

    “你越來越不像我剛認識時的你了。”

    踱步到燭火陰影中的人冷笑一聲,眼中泛出一抹詭祕的神色。

    ……

    是夜,丐幫主院,任瑤岸亦接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重主丐幫已近一月,丐幫已經面貌大改。幫中內鬥的頻率少了十之八九,除了執法一門,各門各舵已能暫且在豫州一同駐紮,平和共處。

    然而,任瑤岸卻未更進一步,收回權力或立功樹威,反而越來越行蹤不定,鮮少插手幫中內務。

    室中燈火明滅,她一襲綠衫,正望着手中蠟丸出神。

    不用打開,也能猜到內容。她眸深似水,凝視半晌,終究還是將蠟丸投入手邊的炭盆,待那火光中竄出一陣綠煙後,又取出置於冰水中。蠟殼融盡,露出了裏面的一張字條。

    “拜月節前,務擒教逆。”

    她騰地站起,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第一次浮起了躁意。

    數天之內,教中連下三道密令,所言皆一字無差,她知道,再不能拖下去了。

    然而,對手武功與她同出一源,修爲多了至少幾十載,想要捉住又談何容易?

    正出神間,身後傳來一點極輕微的腳步聲。她斂息凝神,握緊了手中短匕。

    “是我。”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是教中與她位次相當的令主都哲。任瑤岸放下戒備,有些疑惑地投去目光。

    “祭司履中原多日,卻仍未獲一人。教主知簫韶九逆詭計多端,命我來助你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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