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玄隱劍 >七十六.異變
    顧襄望着溪流間自己和江朝歡的倒影,生了頑皮心思,手腕翻動曲起,做成鳥喙形狀,向江朝歡頭上啄去。在水面上果然是個小鳥啄人的影像。

    見江朝歡毫無反應,顧襄玩了一會兒便放下了手。

    細細賞看溪面波光粼粼,岸邊蔥蘢有致,微風拂面,掃走夏日炎炎,一時心馳神往。想道,幾十年之後,若不再有任務,紛爭,自己也隱居此地終老,豈不比在外奔波殺人快哉百倍?

    頭頂飛鳥掠過,驚醒了顧襄的沉思,她暗暗責怪自己,怎麼開始做這種無意義的幻想,便緊跟上幾人的步伐,向前行去。

    曲曲折折走了半晌,終於回到了當時落崖之地,這處崖壁之上布着二十四根鐵黎,以助攀援。

    四人之中,唯有顧襄失去武功,幾人便計較先將她送上去。

    羅姑把一條長長飄帶纏在自己腰上,另一端則纏在顧襄腰間,首先施展輕功,一躍到第一根鐵黎處,一手握住。

    江朝歡則攬着顧襄的腰,向上躍去。待羅姑上到第二根鐵黎,江朝歡兩人正攀在第一根之上,這樣依次躍進。

    只因若用一人帶顧襄上崖,幾人都沒有這般深厚的內力和體力。若兩人並行,中間帶着顧襄,卻只有一排鐵黎可供攀援。是而羅姑分擔一半向上懸提之力先行,江朝歡則隨後扶着顧襄跟上。

    兩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帶着顧襄上得崖頂,堯叟隨後也緊接而至。

    羅姑四下顧盼,卻不見人影,怒而問道:“叫你們傳訊來送解藥,人呢?”

    話音未落,林間窸窸窣窣鑽出十幾個黑袍人,皆帶着鐵面具,當先一人走到幾人跟前便突然跪下,其餘人也跪在其後,羅姑和堯叟驚疑地退開兩步,江,顧兩人也面面相覷,不解其意。

    打頭之人恭敬地向江朝歡和顧襄拜道:“參見掌御,離主。”

    餘者也齊聲參拜,聲勢浩大。

    顧襄又驚又怒,眼前這些人並非自己或江朝歡手下,眼生地很,忙厲聲喝問:“你們是誰?”

    那人似乎很是驚訝,答道:“二小姐,你不記得屬下了嗎?屬下奉門主之命來接應二小姐和離主。”

    羅姑聞言,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字:“二小姐,掌御…”目光如刀,狠狠剜在顧襄臉上,同時閃身欺上,就向顧襄撲去。

    江朝歡早覺不對,一把拉住顧襄手腕向後一帶,避開羅姑。又掠步疾行,轉眼欺身到那人面前,扼住他脖頸,冷冷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不防他突然襲來,只覺呼吸一滯,嚇得身子癱軟,忙回答道:“離主大人…是門主啊…”

    江朝歡手上微一用力,他便更覺上不來氣,手腳亂揮,連叫饒命。

    這邊羅姑和堯叟已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又雙雙撲來,喝道:“你們…原來你是顧雲天的女兒,你是四主之一…哈,真教我瞎了眼了,還想放你們走?”

    江朝歡只得一掌推開那人,提着顧襄向旁避開,其餘黑衣人早就一溜煙跑得沒了蹤影。

    羅姑本意的確是想拿到解藥後放兩人走,也是她知道江朝歡功力大進,不想兩敗俱傷,魚死網破。但乍然得知這兩人竟是顧雲天的女兒和座下親信,頓感被欺騙,又想到三十年前那場大仇,今生找顧雲天得報希望渺茫,若能殺了他女兒和親信,也不枉此生。

    顧襄見這莫名其妙鑽出來的幾人一語道破了自己身份,也無法再辯解,當下決意不能墮了父親威名,高聲說道:“不錯,你們現下知道了也還不晚,好教你們死個明白。”

    她話雖說得響亮,其實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羅姑堯叟武功勝於江朝歡,自己又要牽累他保護,這番實在凶多吉少。江朝歡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道:“你們不想要他活命了嗎?其實我身上就帶着解藥…”

    “我苟且偷生了三十年,今天若能除去顧雲天的女兒,也算稍報大仇,死得其所。”堯叟厲聲打斷他,也不猶豫,右手斜飛,一掌便至。

    江朝歡一驚,不想他竟真的不在乎生死,也要殺人報仇。他這掌來勢凌厲,實是滿含殺意。羅姑也緊隨而至,從旁夾攻,盛怒之下,臉上縱橫交錯的幾道傷疤都脹得紫紅,幾欲裂開。

    右手一揚,江朝歡抽出墓中拾得的匕首,蘊力橫劃,抵住了兩人攻勢。

    經過這一日一夜,江朝歡修習風入松,得到堯叟近半內力,已經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他一手護着顧襄,一手執匕首化用劍招,以一敵二,一時倒也不露敗象。

    然而,沒有趁手兵刃,又要分神帶護顧襄,江朝歡也只是仰仗步法退避抵禦。

    只聽一聲長嘯,羅姑那根細短木棒猛然搗來,全不顧自己中盤大開,實是捨命的打法。江朝歡一招破雲穿心,匕首從下劃上,同時推開顧襄,俯低身子避過木棒,匕首便直取羅姑腰眼。

    羅姑卻不閃不避,木棒右移,點向顧襄。

    “嗡”一聲,匕首劃過羅姑懷中銅器,一直挑到她頸下。江朝歡內力大增,縱然銅器阻了一些力道,還是劃出淺淺一道血痕,蓋因匕首刃短,才入肉不深。

    堯叟一掌揮向刀刃,使其偏了幾分,江朝歡趁勢收手拉回顧襄,羅姑木棒激射之下,還是削去了顧襄一縷青絲。

    “好啊,你吸了堯叟的內力,她還默記了風入松,這一回,說什麼也要你們把命留下。”羅姑一手捂着傷口,突然想起墓中顧襄默背經文之事,更添怒氣。

    心道顧雲天的女兒和屬下得了風入松全篇,回去告知顧雲天,他武功必將更進一步,世間便再也沒有與之匹敵之人。

    當下也顧不得許多,自懷中摸出那銅器,向堯叟叫道:“出手吧!”

    堯叟大驚,尚有猶豫,不由出聲阻止:“不可…”

    “還有什麼不可?三十年了,我們處處躲避忍耐,姓名武功都不敢顯露,到頭來還不是被顧雲天的後生耍弄。今日我們便死在這,好與師兄師姐們地下團圓。”

    江朝歡定睛一看,羅姑手中提着的銅器竟是一面小鑼,正詫異有人用小鑼做武器,羅姑便揮起木棒,在鑼心重重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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