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玄隱劍 >一二零.利用
    “擴大範圍繼續找。除了死囚,各大匪盜幫會,流徙刑犯,都在其內。”江朝歡轉身看去,他這個最爲親信的手下柳營臉上露出了爲難之色。

    “是…可是…武功出衆,相貌脫俗的中年女子實在難找…”

    江朝歡冷冷打斷他:“傳信葉厭,讓他速從勿吉折返,沿路一同尋找。三日內把已經找到的那兩個人送來,叫花滎一併回來覆命。”

    “是。”柳營不敢再多言。

    行了一禮,正要退下,突然聽到一聲:“等等。”

    柳營忙回身:“主上還有何吩咐?”

    江朝歡走回屋內,不一時拿了兩封信出來,囑咐道:“立刻送到無慮派黃掌門和長白教蓯蓉上人手中,這事不必讓葉厭知道。”

    “屬下遵命。”柳營俯身接過信。

    然而,他心中實在不明白,主上爲何要爲了謝家幹冒大險。

    葉厭前去勿吉尋找孟九轉屍體,花滎在潛龍堡附近搜尋王衛江所言的證物,皆是主上最重視的事情。卻只爲這一件事,停下了手上的一切,甚至動用了新近結識的,不甚穩固的別派力量,且連葉厭都瞞着,難道主上真的要背叛顧門…柳營不敢再想下去。

    腦海中浮現起幼時的一次次比試,遴選…若不是主上,自己絕不可能活到今日。就算主上真的想叛出顧門,自己也要拼命追隨…柳營堅定地回頭望了一眼,飛身而出。

    …

    十日之後,就是見分曉的時刻。沈雁回,嶽織羅都老道精明,但願不要被他們看出破綻。

    只是,這種事一旦做了,就是永遠的禍患。想到顧襄剛剛問他的話,如果真的有一天,門主叫他取嵇無風兄妹性命,他也必定一樣下不去手…早已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但有些底線,終究無法越過…

    次日,當下人前來通報嶽織羅,慕容褒因又請她去時,她明白,慕容褒因是選了第二條路了。

    本就性格軟弱,沒有主見,慕容褒因失憶後,更是前塵不再,無家可歸。唯有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謝釅,一直陪伴、保護着她。若是讓她離開謝釅,她無論如何不敢想象。

    但父親做的錯事,現在讓謝家陷入無數麻煩。她問謝釅淮水派祕籍之事,謝釅卻說從來沒聽說過家中有這東西。又不敢去問阮氏,無奈之下,只得又找來了嶽織羅。

    嶽織羅經過連日查探,已經想明白,若是廣陵嵇氏手中真有玄隱劍,那嵇聞道也不至於棄之不用,卻改編借鑑,形成自己的鳳血劍和溯雪迴風了。更不會讓兩個孩子都荏弱無能,投靠別派。看來門主說的沒錯,玄隱劍多半還是在謝家手裏,只是謝家有家傳神功水龍吟,所以阮氏還未曾教給兒女別派武功。

    “現今淮水派祕籍在謝夫人手中,但想要謝夫人拿出來換你的平安,恐怕很難。”嶽織羅緩緩開口。

    “那…那怎麼辦?”慕容褒因也明白,阮氏並不喜歡自己。

    嶽織羅把玩着手中竹笛,漫不經心地說着:“那就給她一個不得不拿出來的理由。你,她不在乎,她自己的兒女,還會袖手旁觀嗎?”

    聽着她毫無波瀾的話語,慕容褒因打了個寒戰。

    嶽織羅一瞥慕容褒因,繼續說道:“久聞定風波療傷治病的功效。若是讓謝醞像嵇無風當年那樣重傷瀕死,謝夫人總不會還敝帚自珍,不肯用之救人吧。”

    “不…”慕容褒因無法相信老師會說出這樣的話,淒厲地叫了出聲。然而,耳邊響起了熟悉的笛聲,她的心緒漸漸迷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河邊堤岸,積雪漸消。

    嶽織羅和沈雁回並肩而立,討論近日進展。

    “我已經用蠱笛控制了慕容褒因的心神。這件事,她只能照我說的做。”嶽織羅講出了她的計劃。慕容褒因武功不高,心志不堅,又有所掛礙。這樣的人,最好控制。

    沈雁回輕搖摺扇,笑道:“你若想用謝醞爲餌,自己就可辦到,又何必大費周章,假手於慕容褒因?”

    “我最看不得別人恩愛歡好,慕容褒因害了謝釅,還能大搖大擺嫁入謝府。我倒要看看,她一錯再錯,進而戕害謝釅親人。兩人,反目成仇的光景。”嶽織羅依舊不假辭色,心中卻躍躍欲試,“何況,我也是在幫二小姐。”

    “論起折磨人心,我的確不如坤主。”沈雁回收起摺扇,側頭瞟了一眼身邊的人,笑吟吟地離開。

    …

    長恨閣水榭,謝醞坐在太陽下,披着一條水貂皮毯子,正與嵇盈風和範雲迢說笑。三人時不時擡頭,看向不遠處練劍的嵇無風。

    自從阮氏下令嚴查府邸,隔絕賓客,謝醞幾日見不到新交的姐妹,煩悶不已。這日,她叫幾人來陪伴,下人也不敢違抗。

    嵇無風穿着暗紫色短褂,頭髮束得好高。只見他手中長劍一抖,一式“鳳泣血”使將出來,誰知劍鋒偏了力道,反震脫手腕,直直插進土裏。

    範雲迢格格一笑,朝他扮了個鬼臉,叫道:“師弟,你內力不濟,連劍都提不住,還是先去劈柴練練手勁吧。”

    嵇無風也不以爲忤,甩開外袍走過來,毫不客氣地坐下拿了塊糕點塞進嘴裏。胡亂嚼了兩下,正要用手背抹嘴,眼前遞來一塊淡紫色的手帕,怔忡擡頭,看到謝醞期待的眼神,他接了過來,嘻嘻一笑:“還是謝小姐好,你看看你,做爲師姐,只知道嘲諷我。”

    謝醞臉上一紅,瞥了範雲迢一眼,卻見範雲迢渾不在意地還口:“謝姐姐人好,那我就當那個說實話的壞人。”

    從小到大,作爲一個不良於行的殘疾人,謝醞無法繼承家傳武功,習武報仇,甚至不能像尋常女子一般,呼朋引伴,閒逛遊玩。當看到風采卓絕,英姿照人的弟弟,朋友,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但嵇無風和她一樣,一無是處,被人嘲笑,費盡力氣也無法得到別人輕而易舉,垂手可得的東西。

    與她不同的是,嵇無風身上有一種蓬勃的朝氣和達觀的心境。短短几次相見,她的目光就無法再離開嵇無風半寸。見嵇無風輕鬆迴應,一如和旁人相處,並沒有其他人對她異於常人的態度:下人的懼怕,母親的偏愛,弟弟的忍讓,外人的譏嘲…她忘卻了自己的殘疾,第一次敞開了緊閉多年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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