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玄隱劍 >十一.客棧
    潞州與雁門相距不過一日半腳程,只是四人還要沿途尋訪長清蹤跡,故而稍微放緩速度。

    一路馳行,未曾休息,到得晚間,幾人已至晉陽。

    晉陽是山西的首府,與雁門不遠,繁華景象卻遠勝過地處偏僻的雁門。爲着趕赴聚義會,無數南面來的江湖俠客都在此歇腳,因而,近日晉陽比往常又熱鬧許多。

    估算路程,明日天黑之前應該能到潞州,幾人便決定在晉陽住一晚,稍作休整,且能在這一路上最爲繁華,消息靈通的首府之地打探長清下落。

    於是幾人從官道直入晉陽,進了城中,見雖然天色已晚,街上仍是人聲鼎沸,車水馬龍。

    而人羣中傳來的談論聲裏,不外“聚義會”“少林”“長鏡”一些詞語,看來這聚義莊中之事,倒真似插了翅膀似的傳入關外。

    走進城西最大的一家客棧四海居,四人先在一樓餐館落座。

    選了個能看到門外,又靠近屋子中心的位置,慕容褒因坐在西側,謝釅挨着她坐在北面,正對着門口,江朝歡則在他對面坐下。

    叫夥計先上了茶水,幾人邊等邊聽店裏客人的談話。

    “我那行腳幫的兄弟說,這少林的和尚是慕容義殺的,想不到他道貌岸然的,倒是個僞君子,看他這回怎麼給少林一個交代。”後面一個肥胖男子正唾沫橫飛地給同伴講述。

    江朝歡和顧襄倒沒什麼反應,謝釅卻關心地看向慕容褒因,見她面上浮起了一絲愁緒,又兼半日的趕路,面色有些蒼白。

    謝釅想到,爲了快些趕到潞州,她這閨閣小姐一路和他們一樣騎馬,不坐馬車,又不帶丫鬟隨行,中途也不要求休息,不由對她生了幾分感佩。

    便開口寬慰她道:“慕容小姐不必理會無知之人的言語,我相信等我們找到長清,一定會證明莊主清白。”

    聽了他的話,慕容褒因勉強笑了一下,卻搖了搖頭,說道:“人是在莊中遇害,不管怎樣我家都有責任。這次爲了我家的事,反而教幾位受累同行,我的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謝釅還未答話,江朝歡卻意味不明地看向她,淡淡一笑,道:“慕容小姐深明大義,當真有令尊風範。”

    慕容褒因只覺得他話裏有話,看着她的眼神也教她心底一顫,想起臨行前父親的話,她略垂下頭,避開他的目光,只客套了一句“過獎”。

    謝釅則與鄰桌的男子聊上,裝作好奇地打聽:“不知少林那個失蹤的長清,可有人見到”

    那人一副神祕的樣子說道:“聽說有人見到過他,而且這慕容義殺了長鏡的傳言就是他說的。”

    謝釅吃了一驚,忙追問道:“那他現下在哪裏”

    那人搖頭道:“這也只是江湖傳言,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現在在哪裏,是死是活,誰又能知道。”

    謝釅有些困惑,若這傳言是真的,難道慕容義真是兇手可他若是兇手,又怎麼可能殺了長鏡,卻叫長清從自己莊中跑掉一時只覺得局面越來越複雜了。

    正當他出神思考之際,只聽外面一陣呼喝吵嚷,馬蹄疾行,未幾,客棧門口倏然出現了一羣帶着披風和麪具的灰衣人,正揚鞭驅趕路邊行人,稍有遲緩的提劍便殺,街道上轉眼便空無一人。

    江朝歡和顧襄滿是不可思議地看向對方,這裝束,分明是小縉的手下。

    客棧裏的人紛紛朝門口張望,只見那羣灰衣人自動分成兩列,將客棧門口圍住,其中一人慢悠悠地在門扉上插了一面灰色小旗,上面繡着一個小字“巽”。

    適才那議論慕容義的肥胖男子突然跌落在地,面上是極爲驚駭的神色,磕磕巴巴地吐出幾個字:“顧門巽主”

    旁邊一個人也呆住了,木然自語:“顧門巽主,絕蹤斬影巽主旗出,生者全無。”

    只聽一串尖利的笑聲,那羣灰衣人中緩緩踱出了一箇中年男子,嘴極長,幾乎到了臉頰兩側。一雙手的皮膚與全身不同,黝黑髮亮,青筋縱橫,整個人說不出的怪異醜陋。

    這人悠然踏入店中,看着剛纔那男子,說道:“這位兄弟過獎了,既然如此看得起在下,待會我可以叫你死的痛快一點。”

    說着一招手,灰衣人將客棧門窗關上,一隊守在外面,把整個客棧四周圍個水泄不通,一隊進入客棧,將店中衆人圍住。

    “現在開始,這客棧不許出不許進,店中之人,一個不留。”那人一邊摩挲着手掌,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

    變故陡生,本來只是來住店喫飯的客人見這場面,如僵住了一般,各個呆坐在座位上,大氣也不敢出。

    謝釅看向慕容褒因,想到自己還要保護她,對付這羣人恐怕喫力,也忍下了出頭的衝動。

    店內一片死寂。

    這時,卻見江朝歡起身,輕輕一笑,對那男子說道:“不知這客棧裏哪位得罪了巽主,教我們倒黴被連累。”

    那人冷哼一聲,目光射向慕容褒因,“就是與你同桌的這位,慕容小姐。”

    卻聽一聲嗤笑,顧襄立在江朝歡身邊,譏諷地看着那人,說道:“除去你的手下,僅憑巽主一人,就敢說殺了我們,一個不留”

    “我知道這裏有臨安謝氏的後人,還有姑娘和那位少俠兩個高手,怎敢託大不瞞姑娘說,顧門十六殺,今日也來了一半,哈哈。”

    說着,他身後走出八名隱在人羣中的灰衣人,看身形腳步果然是內力豐沛,矯健不俗。江朝歡眯起眼眸打量這一羣人,這一出倒真是叫他也琢磨不透。

    那人又看向慕容褒因,不再廢話,直接下令:“慕容小姐是門主要殺的人,各位今天要怪,只能怪自己倒黴了。”

    一聲短喝,他直取慕容褒因而去,他手下的灰衣人則攻向店中其餘客人,座中反應不及的,當即便身首異處,有些武功的,急忙抵擋逃竄。

    卻說那人閃電般掠至慕容褒因桌前,一雙黑手從袖中抓出,袖子被內力灌得虎虎生風,高高鼓起,他兩手一抓,直取慕容褒因面門。

    與此同時,謝釅從旁全力劈出一刀,阻了他的一抓,他身形一滯,轉而攻向謝釅,於是二人交起手來。

    那十六殺中的四人又從四面圍來,都朝慕容褒因而去。江朝歡與顧襄便提起長劍,護在慕容褒因身邊,與四人纏鬥。

    這四人分別使勾,鞭,索,劍四種不同的兵器,卻配合有素,站在四角,隱隱將江朝歡三人圍合在內。

    只見一人長鞭揮出,卷嚮慕容褒因,江朝歡斜裏挑出一劍,截住鞭身,那人鞭子順勢纏上他的劍,向後猛一使力,卻見江朝歡趁勢向前掠去,長劍裹挾着鞭子刺向他心口。

    那人本欲纏住他劍,再使力奪過,卻不想江朝歡內力深厚,劍勢狠厲,竟直送上身來,手腕一翻,他的鞭子便被甩脫手,未及閃躲,就被一劍貫穿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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