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喜喝藥,恰好那幾日安大夫不在府內,想來,殿下便沒有再服用過湯藥了罷。”
紫卉頓了頓,有些奇怪的問道,“郡主怎麼提起此事?”
默了一瞬後,她的眸色染上驚詫,以及被掩在眸底的那一抹喜色,“莫不是郡主,想多瞭解瞭解殿下?”
這可是件好事!
絕對的,大好事!
“……”
這扯得什麼跟什麼……
林雪茶涼涼的瞥了紫卉一眼。
她不過是在對時間,確定一下昨夜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蘇南星而已……
她激動什麼?!
今日研墨的時候,她真切的聞到了,墨竹香的味道。
亦可稱爲,是墨水的味道。
蘇南星終日呆在書房裏,時間久了,又離得近,或多或少,會染上那種味道。
但他時常喝藥,一旦服藥,身上便又會有藥香味,也不稀奇。
蘇南星是前天病的,前天便已在服藥,身上的味道,該是藥香味
然昨夜的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卻是墨竹香……
林雪茶清若明瓊般的眼眸,疾速滑過一縷微芒。
難道,白眼狼真的不是蘇南星?
到底,是她多疑了麼……
……
大觀音寺,是全天陳國最大,亦最有威信的一所宗廟。
天陳國的人,信佛,比其他國家的人,要更爲禮佛。
林雪茶慢悠悠的從府門口走出來。
她面上未施粉黛,身上穿的衣着依舊素雅。
不過,聯想到安平侯夫人所說,她今日便換上了宮裝。
看起來,倒有點像個郡主的模樣。
林雪玉比林雪茶要早出府候着。
她絕美的容顏上,戴着一條薄薄的面紗。
二夫人站在她的身旁,瞧見林雪茶,面上沒有多少情緒。
倒是林雪玉看了她兩眼,然後淡聲問,“姐姐等會,可要坐連姐姐的馬車?”
皇后素來喜歡林雪玉,但相比之下,她則更疼愛百里連兒多一點。
百里連兒想去大觀音寺禮佛,路上無人作陪。
林雪茶她瞧不上眼,便拉了一個林雪玉去。
林雪茶淺淺的笑了笑,“皇上說過,要我隨璟然殿下一同去,想來,我該是上殿下的馬車。”
聽她這般道,林雪玉亦沒多做糾纏。
即沒有用女戒,去訓斥她,男女最好不同車,否則名譽容易受損。
也沒有用惡劣的言辭,去諷刺她的爲人輕浮,竟與男子同車。
她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林雪茶,隨後與二夫人談聊了起來。
二夫人輕聲細語的囑咐她,“寺廟裏的水冷,你切莫多飲,大觀音寺的寺廟,建在高山之上,夜間溫度很低,你可定要早些歇息。
即便睡不着,出門的時候,亦定要記得多穿一件外衫,還有……”
而林雪玉則在一旁,耐心的聽着應着。
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瞧她們母慈女孝的模樣,林雪茶淡漠的目光微移,心中驀然一痛。
她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是否她也可以這般快樂的成長,是否也能體會到,這般被人叮囑,被人心疼的感覺?
在陽光下,她的臉色有些發白。
掩在廣袖之下的纖纖玉手,早已緊握成拳,掌心沁出絲絲涼意。
很可惜,不會有,再也不會有了,亦根本不可能會有。
她的娘,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死在她的眼前,死在她的身旁。
她早已是沒孃的孩子,早已是……
飄忽的視線,落在遙遠的前方,沒有人注意林雪茶,也沒有人會想要注意她。
她的焦距不知凝在哪個點上。
只是知道,有水汽氤氳了眼底的時候,林雪茶猛地咬脣。
而後,緩緩往自己的上方望去,生生將眼眶裏的那股霧氣,逼了回去,直至視線清明。
待再次望向林雪玉,她們母女的時候,林雪茶的神色,已然恢復如常。
而順着林雪玉的那個方向看去,有三輛馬車從東邊疾速駛來。
還有一輛,卻是從安平侯府大門,正對的那個方向,緩緩駛來。
林雪茶坐過蘇南星的馬車,自然也認識蘇南星的馬車長什麼樣。
她的目光,落在安平侯府大門正對的,那輛馬車上。
只見那輛馬車一個穩速上前,便擋住了,從東邊來的那三輛馬車。
千霧的面容顯露出來,他下車,朝她微微頷首。
林雪茶尚未說話,身旁的紫卉便有了動靜。
紫卉道,“郡主,殿下是想讓郡主過去。”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這周圍的人,都聽見。
聽竹臉上有得意之色,彷彿在說,看罷看罷,璟然殿下待我家郡主多好。
走在最前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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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每年,帝京都會遣人去大觀音寺禮佛。
尤其是被老皇帝,親自任命的皇子王孫,則代表着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
而,去大觀音寺路上,走在最前端的貴人,意味着今年,必有大喜事發生。
林雪玉淡淡的掃了一眼千霧,然後又看了看林雪茶。
此時,東邊的第二輛馬車,有人掀開了車簾,“玥兮郡主,落兮郡主,我家姑娘有請兩位郡主,一同前行。”
林雪茶向蘇南星那邊走去的步伐,就此停住。
有道是,當選擇多了的時候,一旦選錯,不是福,就是禍。
百里連兒算是皇后身邊的紅人。
且她看起來性子良善,在宮中,名聲亦是極好。
若是拒絕了她的邀請,便等於得罪了她。
得罪了她,就等於得罪皇后,更等於得罪了喜歡她的人……
她林雪茶,一個初回帝京,腳跟還沒有站穩,就已經被人盯上了的女人。
又同皇室中人解除了婚約,成了世人眼中的笑話,名聲狼藉,有什麼資格,去拒絕一個,深受皇后寵愛的女子的邀請?
林雪玉已然邁步,向百里連兒走去。
許是聽見林雪茶沒有動靜,她又轉身。
望向林雪茶,她開口道,“姐姐,怎麼不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