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是快要死的人了,知道那麼多,也無濟於事。
能夠在剩餘的時間裏,查出幕後人,找出皇后殺害孃親的目的,纔是她該做的事情。
男人捏着棋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盯着林雪茶的眼,鳳眸微凝,語氣微沉。
“那,若本王贏了你,你當如何?”
林雪茶怔了幾秒,“賭注,殿下可以自己提,雪茶自會守約。”
“守約……”
蘇南星微微低垂了眼眸,他的聲音低沉動聽。
仔細品味着這兩個字眼,似是想到了什麼,他嘲弄而又苦澀的,勾了勾脣,聲音跟着低了下去。
“若是本王贏了,陪本王喝幾杯酒,你覺得,如何?”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音質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可又隱隱帶着一絲誘,惑,讓她忍不住顫了一下。
昔日蘇南星曾經說過,喝茶就好,沒有他的允許,不准她輕易碰觸酒水。
如今的賭注,卻是……
林雪茶掩住了眼簾。
“這是殿下的賭注,若殿下真的贏過了雪茶,雪茶,會遵守的。”
“那,賭注就這麼定下了,你要本王查的人,是誰?”
林雪茶擡起眼眸。
只見,男人的面容清俊,傾城絕色,他面上,是漫不經心的笑,可那姿態,卻像是掌控全局的人一樣,自信,勢在必得。
她便淡淡的笑,“等勝負分出來之後,只要雪茶贏了,殿下自然會知道是誰。”
蘇南星的深眸,靜靜的注視着林雪茶,默了良久,他才頷首。
“開始罷。”
林雪茶沒有異議。
他們這邊,已經開始了落子,被林雪茶趕出去的十一皇子,卻是在寢殿外大叫。
“你們說好了沒有啊,我要進來觀摩戰局。”
喊完之後,見沒有人應,他又不由得再喊了一聲。
與此同時,他還貓着身子,慢慢的,輕輕地走進了殿內。
“你們不說話,就當你們默認好了,我要進來了,進來了……”
見殿內的兩個人,視線都注視在棋盤之上,他便放心的走進來看。
偶爾見他的九哥擡眸,看林雪茶几眼。
看她落了子之後,他又飛快的下了一子,全程毫無思量,接着,他又擡起眼睛,望着林雪茶瞧。
十一皇子的視線,跟着蘇南星一起走。
他盯着林雪茶看了好半晌,見她面容清秀依舊,與往昔無常。
可能,就是她的下巴,似乎比當初的,要尖了一點,臉色要比之前,青白了些。
不就是清瘦了點,眼底處有些發黑,都醜死了,有什麼好看的?
真不知道,九哥在想什麼。
十一皇子暗自腹議了一把,隨後便投入了棋局中。
殿內的三人,都很沉默。
隨即,卻是蘇南星出了聲,倒讓十一皇子,訝異了好久。
只因蘇南星,從不在下棋的時候,說話。
當年與父皇下棋的時候,亦是如此。
可如今,他卻是問了林雪茶一句。
“昨晚,沒有睡好?”
邊思量下一步該怎麼走,邊應道。
“尚好。”
這不過,是她的託詞。
宮裏,出了太后,她尚能說話些許信任之後,其餘的,都有可能是,潛在的敵人。
她怎麼可能,會睡的好。
不過,她素來淺眠,心中有事的時候,一般都會失眠。
她以爲,蘇南星只是覺得下棋無聊,纔會與她聊一些話。
誰知道,他卻是一直拉着她說。
“宮中的菜餚,你喫不慣麼?”
林雪茶的目光,從棋盤上,略略擡起看他。
然,男人的視線,卻是凝在棋盤上,沒有盯着她看。
應該,也只是隨口問問。
她心裏,說不上有什麼滋味,但卻,也沒有那麼寒涼了。
畢竟,無意中的關心,纔是,最真實的關注。
可,她卻是想不通了。
何以,待她這般好的男人,會迎娶別的女人,會去違背,他們之間的諾言,碰了別的女人……
心臟處倏地揪緊,林雪茶咬了咬牙,忍過了左胸口處的陣陣疼痛之後,才淡聲開口,應道。
“喫的挺好的。”
十一皇子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們兩個絮絮叨叨說話上。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棋局。
林雪茶說她不會下棋,看她這走法,明明就是個中高手。
都已經下了一刻有餘了,她還沒有落得下風。
要是他與九哥對戰,恐怕還撐不到一刻,就被殺的片甲不留了。
林雪茶,這個大騙子。
十一皇子心中暗自唾罵着林雪茶,可,卻也隱隱對她有所改觀。
雖然沒有連姐姐的溫婉怡人,但至少,還是有點真材實料的。
勉勉強強,配得上九哥罷。
棋盤之中,白子黑色各不相讓,在棋盤上,各據一地,局勢愈發的緊張。
看着他們下棋的十一皇子,都忍不住懸高了小心肝,但他卻是看的明白。
林雪茶的棋藝雖然不錯,可與他的九哥相較下,還是稍遜色了些。
蘇南星看着她手裏把玩的白子,繼續問。
“何時出宮?”
林雪茶見他落了一子,也跟着落下。
“殿下,是打算把雪茶的衣食住行,都問個遍麼?”
蘇南星也落個棋子,面上無波。
“難道不可以?本王關心自己的女人,應該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罷。”
他這話說的,像是反問句,但語氣用的,卻是陳述句。
聞言,林雪茶的心底,漫起了一抹似涼非涼,似暖非暖的情緒。
她沒有迴應,只是抿起了脣角,繼續下棋。
局勢,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十一皇子眸有欣賞之色的,望向了林雪茶。
見她全身心的投入到,棋局中去,小心翼翼的,落下一子,他又重新移回了視線,望向了棋盤。
深思着,他九哥的棋子,會落在哪個地方。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的是,他竟然來了一個大反差,落在了,使他局面極爲被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