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男人卻是出乎意料的,擡起了頭,與她的距離,稍稍拉遠了一些。
林雪茶不動聲色的,暗呼了一口氣。
緊接着,男人還鬆開了她的手,一個翻身,穩穩的躺在她的身側。
林雪茶這會沒了禁錮,忙一個鯉魚打挺,欲要坐起身來,男人的手,卻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的,纏住了她的腰身。
“躺着罷,我若想對你如何,你也逃不掉。”
這倒也是。
林雪茶想了想,雖然這樣承認,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但,想着自己,也快蹦躂不了幾天,便隨了他。
男人一點也不強勢。
見她沒了想要逃走的念頭,他便直接收回了手,枕在了自己的後腦勺上。
兩人皆是平躺在牀榻之上。
氣氛極爲的安靜,但卻是難得的和諧,絲毫不壓抑。
男人靠的近,身上與某個男人的氣息相似,林雪茶莫名感到安心。
夜深,人靜。
也許,過久的壓抑,總會想着,找個人傾訴。
縱使身旁的人,滿嘴胡言,但好歹,在今夜也算是斂了性子,不曾對她如何。
林雪茶兩眼盯着自己的帷幄。
沒想到,最後幾天陪在自己身邊的人,其中,竟然會包括陌生人。
且,這個陌生人,還是她記恨了,一年有餘的白眼狼。
真當是,造孽。
她脣角動了動,眸色沉靜。
“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個快要死的人。”
男人掀了眼皮,瞥了她一眼。
見她面色無波無瀾,他眉頭微沉,竟分不清,她是在說笑,還是在說真話。
“怎麼會這麼說?
林雪茶的心,反常的靜了下來。
這些天,她出不了府內,也見不到蘇南星,胡思亂想了許多。
紫卉那邊,她無法開口,聽竹又不知她的事情。
她的身邊,竟是那般可悲的,沒有一個人,可以傾訴。
壓抑着不安,死亡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以及,心中遺憾的事情,尚未完成。
林雪茶沒有多加解釋,只是勾了勾脣,嘴角餘留一絲苦澀的笑意。
“你不會懂,大婚之夜於我而言,不過就是,提前踏進墓地罷了。”
她知道,蠱毒有多強勢多霸道。
也許,按平常來看,三天後,與蘇南星的洞房夜,指不定是她熱情不斷,纏着他,向他索要。
但是,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如果,她沒有在那天大婚。
可以在湖水裏泡着,用銀針,在自己的身上施針,雖然風險高,可只要熬過去了,她是否是就可以,多偷的一個月的壽命?
男人的身形有些僵住。
他半眯着眼看她,緩了好半晌,才忍住沒有出手,強行將她壓在身下,狠狠懲罰。
即便,是他所逼她,嫁與自己,可到底,是摸準了她心裏,還有自己的。
然而眼下,她說的那什麼話?!
他伸出手,捏過她精緻的下巴,將她的腦袋,微微移了過來。
“你這麼說,你未來的夫君,知道麼?!”
他知道麼……
他當然不知道。
她不嫁他,他已然出手相逼。
若是讓他知道,自己說嫁給他,就是踏進了墓地,他還不得氣個半死?
林雪茶拍開了男人的手,清亮而幽深的眼眸,盯着自己的上方看去,眼底閃過深深的無奈之意,隨即,她有些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我並不想讓他知道。”
男人反應了一瞬,他身旁躺着的小女人,卻是又嘆了一聲。
“這個親,其實就不應該有……”
傷人傷己,也,害人害己。
真的,不該有。
男人的眸底,瞬間,染上了一抹陰霾。
日子一晃三日過。
自那晚白眼狼來過,她的院子之後,便再也沒有外人來過。
而且,最令林雪茶想不明白的,就是白眼狼當晚走的時候,她曾無意瞥見的,那怒火盎然的眼神。
他走的很快。
似乎,與她多呆一秒,就會如何似的。
林雪茶弄不明白,就不去弄明白。
她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想這些無聊,不着邊際的事情。
權當白眼狼是在發瘋。
兩日前,嫁衣便送到了她的院子裏。
聽聞,是帝京最有名的繡莊,日夜加工,才趕出來的嫁衣。
紫卉與她細聲道着這些話的時候,林雪茶只是坐在一旁,視線偏向窗子外,並沒有說話。
……
…………
不知誰曾說過大紅之日,就是大悲之時。
驀然發現的是,這句話,不僅適用於煮熟的螃蟹和龍蝦,竟同樣的……
也適合她。
林雪茶很想笑。
但卻發現,心思沉重的,簡直如同千斤般,壓在她的心尖上,一點笑意都扯不開來。
安平侯回來的時間,安排在今天的凌晨。
老皇帝沒讓,他提前一晚回
來,聽說是蘇南星求的旨。
因爲臨安的暴亂,差不多平息了,安平侯已經着手,開始善後工作,這纔是最難的時候,一刻也不能走。
若不是因爲,林雪茶大婚,需要他,世人相信,安平侯,還不一定,能回的了帝京。
這是官方的解釋。
也有一些流言說,蘇南星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在針對安平侯。
有意將他調離帝京。
但,這普遍不受世人所擁。
只因,蘇南星與安平侯的關係,根本還沒有到,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
再者,兩人很快就會是親家。
蘇南星身爲他的賢婿,就更不可能,會對安平侯出手了。
一大早,宮裏就指派來了幾個嬤嬤,爲林雪茶梳妝打扮。
林雪茶也沒有抵抗。
她望着鏡中的女子,略施粉黛的小臉,粉嫩嫩的,異常的清新而又嬌媚,在大紅色嫁衣的襯托下,她整個人的氣質,都翻天覆地,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