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新帝得人心,所以,她才幫一下,這位落魄的帝后。
林雪茶請她,去沿海農舍那邊看看。
她說,她有個姐妹,還在農舍那邊,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女子起身出了門,去幫她打聽情況。
林雪茶一直心神不寧,神經緊緊的繃着,感覺很不好受。
女子很快回來,她們住的地方,也靠近沿海,不過就是隔了幾條路。
但畢竟屬於同一片地區,所以消息傳的很迅猛。
女子回來的很快。
林雪茶正坐在桌子前,端着剛煎好的治眼睛的湯藥喝。
女子楊姝在林雪茶麪前坐下。
她望着她,面色很是難看,脣角緊緊的咬着,連指尖都有些發顫。
林雪茶看不見,只憑感覺,見她走進來遲遲不語,眼眸不由垂下。
她面上平靜無波,然而說話的嗓音已然溼啞。
“你只管說,我可以承受。”
楊姝擡眸,視線落在她那張蒼白的面容之上,默了良久才低聲開口。
“夫人的姐妹,已經……夫人請節哀。”
林雪茶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下,滾燙的湯藥從碗中溢出,灑在了手指上,林雪茶卻感受不到灼痛。
楊姝忙把林雪茶手裏的藥碗拿開,放到了一旁。
“夫人……”
其實,一直是有預感的。
只是心裏安慰着,聽竹畢竟是太皇太后的人,便是老嬤嬤覺得聽竹背叛了太皇太后,也應該按着規矩,先稟明瞭太皇太后,纔可以清理門戶。
誰知道,老嬤嬤簡直是心狠手辣,就這樣殺了聽竹?!
林雪茶喉間彷彿被哽住了一般,與當初蘇南星在她面前自殘一般,心碎到無以復加。
“夫人,畢竟現在夫人安全無事,夫人的姐妹,在天有靈,也是會感到欣慰的……”
楊姝越是勸,林雪茶便越是覺得心揪着難受,似是快要呼吸不過來,眼淚也就直接從眼眶裏滾了出來。
她咬着脣,手擡起捂着自己鈍痛的心口,好半晌才含着淚水,念出了幾個字,卻是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聽竹……是我……是我對不起你……”
楊姝見狀,頓時手足無措。
她擅長安慰病人,也見慣生離死別。
但一般都是因爲病人病入膏肓,無法醫治,病人家屬才痛哭流涕,林雪茶這樣的
她還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甚至不敢和她說,她的那位姐妹的死狀。
雙臂被砍,渾身上下幾十個刀口,刀口都很深,尤其是背部,血肉模糊,任誰瞧上一眼,都覺得觸目驚心。
想必,那位女子死的時候,應該是很痛苦的。
……
…………
聽竹的屍體,被官府收押。
官府貼出告示,讓人前來認領,楊姝和林雪茶說,讓她去。
林雪茶拒絕了。
沒有人比她前去更合適。
大不了,便是從此過上暗無天日的日子,可聽竹與她的主僕之情,豈是他人能體會的。
是她害了聽竹。
如果不是因爲她,如果不是因爲她要走,如果不是因爲,她沒有和聽竹一起留下來,聽竹不會死。
可現在……
楊姝不敢勸她,只是道,“要不然,夫人先把眼睛治好了,再去認領罷。衙門是存放屍首也是有規定的。夏季天氣高溫些,屍首不耐存放,所以只給死者家屬三日的時間,前來認領。像現在冬天的話,就有五天的時間,所以,夫人還是先治好眼睛,再做決定罷。”
林雪茶沉默不語,楊姝見狀,只能狠心道。
“反正楊姝是不會送夫人前去的,要麼是夫人自己尋人,帶你去衙門,要麼,便是夫人自己的眼睛好了,自己去。”
林雪茶同意先治好眼睛。
一晃兩日。
許是憂傷過度,林雪茶這兩天都喫不好,睡不好。
一睡就做噩夢,夢裏全都是女鬼。
林雪茶不敢再睡,於是,這兩日的精神狀態都不怎麼好。
楊姝留在郾城,是有事要辦。
本來差不多也該走了,誰知遇上了林雪茶。
這麼一耽擱,她又只能再去一趟市集那邊,和人交待一些事情。
臨走前,她還跟林雪茶說,這裏醫館的東家,有個不思進取的兒子,若是他前來糾纏了,叫林雪茶不必理會。
林雪茶說了好。
治療眼睛需要連喝三日的湯藥,一天都不能斷。
林雪茶今天已經是第二天,只要再服用一天的時日,她的眼睛,就能重見天日了。
她一般不出房門,喫飯都是醫館的人,給她送來的。
包括沐浴需要的水,都是楊姝差人來送的。
好在她和聽竹計劃逃離之前,兩個人身上都帶了些銀兩,林雪茶本來要給楊姝的,楊姝卻是道。
“夫人的身份擺在哪裏,這賬便先欠着,等夫人回了
帝京,楊姝不會不讓夫人還債的。”
林雪茶也只好應下。
該是黃昏時分了,楊姝尚未回來,有人倒是給她擡了些沐浴的水來。
林雪茶便先沐浴。
她剛解開腰帶,忽然手上的動作一頓,仔細辯聽之下,竟是房門那邊傳來動靜。
林雪茶麪色微變,隨後恢復如常。
她冷靜的把衣服的帶子重新系好。
轉身,俏麗的面容朝向房門那邊,林雪茶沉聲道。
“君子不做齷齪之事,閣下偷窺姑娘沐浴,實在是令人不齒。”
站在門外的人一聽,倒也大大方方的推門進來了。
那人的視線,一直往林雪茶身上瞟,見她纖腰不盈一握,面若桃花嬌,甚是惹人憐愛。
最重要的,是她那雙眼睛……
那人仔細盯了林雪茶的眼睛良久,忽然輕嗤偷笑。
“原來,你真的是瞎子……”
林雪茶心裏素質向來良好,被人說是瞎子,也沒有多加計較。
她冷冷淡淡的問,“閣下來此,有何貴幹。”
那人皺了皺眉頭,隨後脣角勾出一抹極其邪惡的笑容。
他朝林雪茶走前,擡起手,欲要往林雪茶的臉上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