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定了,那傢伙要出來啊!”
人還沒有逃出洞穴,高離淵的聲音就先飄了出來。
外面的衆人終於按安下心來,唐韻然和海棠對視一眼,長出了一口氣。
“他還真有兩下子啊!”海棠微笑着說道,“他應該是你們這批學徒裏最優秀的了吧?”
唐韻然點點頭,心裏卻不是個滋味。
自己怎麼就把高離淵放給陸雪涵了呢?!
“感情這東西啊,誰也說不準。”海棠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唐韻然說,“保不齊他什麼時候就變成你的了,所以啊……”
“啊……”
高離淵的慘叫忽然從洞穴裏傳來,唐韻然的心忽然揪在一起。
他吃了腕足一記重擊,縛龍索被打散,整個人被打得從地穴中飛了出來,狠狠地摔在地上。
巨噬異血鬼緊跟着他衝出了地穴,見此,海棠立馬大喝:“幹掉他!”
唐韻然覺得渾身的血都涌進了腦子裏,她不顧一切地衝到高離淵身邊,哭喊道:“離淵……離淵,你怎麼樣了?!你……你別嚇唬我啊……”
高離淵咳出兩口鮮血,擺擺手,虛弱地說:“我……我沒事……去幫海棠他們,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快把這個喝下去……”唐韻然手忙腳亂地打開了一瓶治癒藥劑,將瓶子遞到高離淵嘴邊,“離淵,你要堅持住,咱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喝下治癒藥劑之後,劇烈衝擊帶來的疼痛感減輕了幾分。
“韻然,你去幫……去幫他們,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高離淵大口喘着氣,“這點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
唐韻然猶豫着,她看看陷入苦戰的海棠他們,又看看躺在地上的高離淵。
“我真的不要緊。”高離淵看穿了她的心事,“去吧,給我留幾顆銀彈和普通子彈。”
貝齒輕咬着朱脣,幾秒之後,她長出了一口氣,俯下身給了高離淵一個吻,溫聲道:“那我去了,答應我,不要一個人先走。”
高離淵點點頭,唐韻然撿起一旁的長劍,頭也不回地加入到戰局之中。
劇痛一波又一波地朝高離淵襲來,他咬牙堅持着,連續擊殺數只朝他撲來的烏賊。
其他人的情況十分危險,那隻巨噬異血鬼腕足一翻便將海涅打倒,再一抽,洛鳴和鄧肯又被打飛了出去,不多時便只剩下海棠和唐韻然依舊在頑強戰鬥。
長劍在唐韻然手中上下翻飛,她那一頭瀑布般的黑髮隨着招式的開合飛舞着。
海棠一個不留神被腕足擊中,摔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唐韻然背上同樣捱了一記,她咬着牙站起身,卻又被抽來的腕足擊倒。
她再次站起來,握着劍的手顫抖着,不斷流下鮮血。
“韻然……”高離淵喫力地擠出兩個字,他抓起放在一邊的長劍,用它來撐着自己站起來。
飛來的一條腕足再次將他撂倒。
高離淵咬緊牙關,強忍着身上的劇痛反握着劍柄,狠狠地將自己從地上拉起來。
劍尖深深地沒入地面之中。
他剛剛站起身,觸腕狠狠地一抽讓他飛了出去,另一邊的唐韻然被腕足纏住手腳吊了起來。
她與他對視着,她驀地笑了,朱脣翕動了幾下,閉上了眼。
那一刻,世界很靜很靜。
“不要!”
高離淵渾身的血衝向了大腦,身上的疼痛忽然不見了,他抓起長劍發瘋似地朝巨噬異血鬼撲了過去。
“我要變強,我要變強,我強大到能保護我在乎的人!”
“你不是要我在這一世好好使用方典的力量嗎?你倒是給我啊!”
“這就是我用生命守護的方典嗎?!這就是我賠上一切換來的嗎?!”
“不管我是高敬之還是高離淵,我都是廢物嗎?!”
眼淚瘋狂地涌出,高離淵縱身一躍,大吼着朝纏住唐韻然手臂的腕足劈了過去。
普通人類不可能跳到那個高度。
一聲輕微的金屬斷裂聲後,六對血色羽翼破體而出。
“碰了她你就下地獄吧!”高離淵狂笑着——他的雙眼泛起紅光,劍刃惡狠狠地劈在腕足上。
一聲巨響之後,高離淵的劍和捆住唐韻然右側手腳的腕足齊齊斷了。
疼痛消失後,唐韻然看着高離淵拼命的樣子,不由破涕爲笑。
他拿着殘劍瘋狂劈砍着巨噬異血鬼,腕足一次又一次地放倒他,他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怒吼着給巨噬異血鬼留下一個又一個駭人的傷口。
“呃……”
海棠幽幽地醒過來,她看到背生紅翼的高離淵,不由大驚:“這……這是‘驚鴻’?!不可能……不可能,‘驚鴻’早就失傳了,連先祖艾斯卡都沒能學會……”
看到高離淵手中的殘劍,她沒有繼續想下去了,衝他大喝一聲:“用這個!”
海棠將“咬血”扔向高離淵,一條血色鎖鏈勾住它,將它送到自己主人手中。
被高離淵握住的“咬血”劍身上的銘文紅光大作,勾勒出羽翼樣的形狀。
高離淵接過“咬血”後藉助縛龍索拔地而起,怪叫着猛力劈了下去。
“咬血”劈中巨噬異血鬼後勢如破竹,毫不費力地切出一大灘墨汁與紅白粘液,毫不費力地將它劈成了兩截。
在墜下去的前一秒,那對觸腕不甘心地猛擊石壁,竟硬生生地將一面石壁擊碎。
兩聲重物入水的悶響之後,世界徹底清淨了。
紅色羽翼消散後,高離淵無力地跪倒在地,鮮血從他的嘴角滴下。
他的頭髮忽然白了。
唐韻然用盡全力爬到他身邊,捧起他的臉,微笑着給了他深深一吻。
那個吻,笑中含淚。
“請將我的生命與眼前這個男人聯結,請將您賜予我的恩澤分與他一份……”
手鐲上的藍淚石沾上了他的鮮血,忽然綻放出一縷微弱的光芒。
一吻過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高離淵與唐韻然雙雙起身,對視一眼之後,唐韻然紅着臉低下頭,輕輕說:“這一吻不許告訴其他人,我也是沒辦法了纔會這麼做。”
“啊……哦……好……”高離淵撓撓頭,“你不讓我說我絕對不會說的,我嘴巴很嚴實的!”
“哎呀,木頭,笨死你算了!”唐韻然跺跺腳,不再理睬高離淵,走到一邊開始爲其他人包紮傷口。
經過商討,撤退計劃照舊。
海棠無意中朝被擊碎的石壁處看了看,驚道:“那裏……那裏怎麼會有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