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剛開始秦翊倫便大喝一聲,箭步朝高離淵衝去,手中長劍朝高離淵腿間劈去。
“叮噹”兩聲脆響後,陷入僵持的二人齊齊用第二隻手用力按住劍刃,以期將對方逼退,隨着一陣金屬摩擦聲,交鋒的兩柄劍直卡到十字護手處。
高離淵率先鬆開左手,右手猛地一發力掙脫了僵局。
“殿下,您應該沒接觸過手半劍吧?”高離淵回到一開始的位置,“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要佩服您的學習能力了!”
“在墨秦的時候接觸過一點。”秦翊倫笑笑,“世人皆知墨秦最大的敵人是奧德洛普,想要擊敗你的敵人,就必須先了解你的敵人。”
“既然如此,接下來我就不會留手了。”高離淵握了握劍柄,“殿下,小心了!”
“承蒙賜教!”
高離淵反握劍柄,拖着劍朝秦翊倫衝去,精準地停在劍刃剛好能夠掃到他位置。
秦翊倫一驚,慌忙揮劍抵擋,卻不想這一下卻着了高離淵的道。
只見高離淵反手揮劍上挑,一劍彈開秦翊倫橫於體前的劍後收劍於胸前,雙手緊緊握住劍柄,快如閃電地朝前一送。
劍尖正好抵在秦翊倫左胸口,如果二人是生死相搏,這一下秦翊倫的心臟已被劍刃切開。
“殿下,多有得罪!”高離淵收劍入鞘,“這次切磋殿下以並不熟悉的兵器迎戰,就算贏了,離淵也是勝之不武!”
“贏了就是贏了,沒有什麼勝之不武一說。”秦翊倫豪爽一笑,“下次有機會,咱們再切磋一次,不過我這種半吊子的水平下次還是不要選擇手半劍了。”
“多謝殿下承讓。”
“皇兄,你覺得這個高離淵怎麼樣?”秦子儀見秦翊倫回來,低聲問道,“我怎麼感覺他的劍術很奇怪……”
“那是西方劍術裏的常見招式,如果今天用的是我自己的劍,未必不可以贏他。”
“皇兄你就少說兩句吧,我都看出來那個高離淵在讓你了。”秦子儀聳聳肩,“一開始你攻擊他腿部的時候那動作明顯很生硬,他照顧你的面子纔出劍抵擋的,不然的早就一劍奔着你頭上去了。”
“我說你這丫頭一天不損我是不是憋得難受啊?!”
“不敢不敢,皇兄文能治國,武能安邦,舉世無雙,舉世無雙啊!”
秦翊倫盯着再次開始訓練的獵人們,輕聲說道:“這就是韻然看上的男人嗎?”
喫過晚飯後,唐韻然一個人站在廊橋上,看着空無一人的中庭。
“就知道你在這裏,這麼多年了,你一點都沒變。”秦翊倫緩步走來,“我記得以前晚飯後如果找不到你了,到這種視野開闊的地方總能找到你。”
他笑了起來,繼續說道:“年幼時候的你總愛說這是開闊視野的辦法,可你不知道的是,這樣看到的也一方天地而已。”
“我是在等你,有些話我還是想親口告訴你。”唐韻然頭也不回地說道,“當年我並不是爲了逃避與你才選擇加入狩獵教會。”
“我知道,你們唐家是獵人世家。”秦翊倫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看向中庭,“可是你當年明明可以不來,爲什麼?”
“現在問爲什麼還有意義嗎?”
“狩獵教會不參與俗世紛爭,這你是知道的。”唐韻然拿出水壺灌了一口,“何況他發出請求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了法術訓練,那時我已經能感受到我的某些器官受損了,回去又有什麼用呢?”
水壺裏刺鼻的酒味讓秦翊倫不由皺了皺眉頭。
“韻然,你怎麼在喝這麼烈的酒?”
“沒有酒的話,我沒有勇氣來見你,更沒勇氣說接下來的話,怎麼了,對現在的唐韻然很失望對嗎?”唐韻然搖晃着水壺,“我現在不光喝酒,還很會說髒話,我早就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不小心碰到你的手會臉紅半天、接了吻會激動得整晚的小姑娘了。”
“我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永遠是我認識的那個韻然。”秦翊倫突然激動起來,“跟我回去吧,做獵人真的不適合你!”
“那做太子妃就適合我了嗎?!”微醉的唐韻然也提高了音調,指着自己的腹部,“我是個女獵人,你覺得陛下會同意你娶我嗎?娶一個完全不可能給你生下繼承人的女人對皇室來說是多大的恥辱!”
“大不了我就不做這儲君了,咱們就做一對普通夫妻。”秦翊倫牽起她的手,“我愛你,這些年我每日每夜都在牽掛着你,如果不是俗世纏身我早就到霜石島來陪你了!”
“秦翊倫,我們結束了,這句話我憋了十年!”唐韻然掙開他的手,將水壺裏的酒一口吞下,“別再說你愛我了,如果你真的愛我,這麼多年怎麼會音訊全無?!”
“我……”
“你想辯解什麼?說你不愛唐心然對嗎?我告訴你吧,你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秦唐兩家設計下的政治聯姻而已,不然唐心然爲什麼會在你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出現!?那是因爲我唐韻然成了獵人,失去了利用價值,不得已我父親纔將自己的另一個女兒送給你!”
“韻然,不是這樣的……”
“要說的話說完了,我有點醉了,想去休息了。”唐韻然嫣然一笑,“祝你和心然幸福,我走了。”
“韻然,在走之前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吧。”
“今日這般絕情,是因爲那個高離淵嗎?”
“對,是因爲他,遇見他之後,我才知道什麼叫做愛情,而不是互相利用。”
“可你知道他和那個叫陸雪涵的已經是戀人了嗎?”秦翊倫痛苦地說,“你這算什麼……第三者,還是想給一個鄉野丫頭做妹妹?”
“我知道。”唐韻然輕聲道,“就算做小,我也認了。”
“你是戰爭大臣的長女唐韻然!”
“千金唐韻然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獵人唐韻然!”唐韻然將自己的手鍊摘了下來,“這是我和唐家的最後一點聯繫,我想懇求殿下將它還給唐家。”
“我希望您記住自己的身份,您是一國儲君,請別再糾纏了,否則的話誰也不好看。我們之間,到此爲止了!”
唐韻然扭頭便走,留下淚流滿面的秦翊倫。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返回臥房的路上,心裏忽然很想很想撲進高離淵懷中大哭一場。
可自己這樣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