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無視之人 >第三卷,萬年孤獨(下)——萬年孤獨 第408章 天使與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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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潛哥,真是可惜啊,不是你獲得了這次升上天堂的機會。”

    “就是就是,那豬牛掰何德何能比潛哥還有資格去天堂。”

    “嘻嘻嘻,我還以爲是上帝突然想要聽故事了,所以想把潛哥帶走呢。原來是帶走豬牛掰呀,這下就沒中間商賺差價了,潛哥潛哥,選我吧選我吧,我會成爲你忠實的狗腿子的,絕對與那個傢伙比不遑多讓。”

    “你就是想像豬牛掰一樣天天好喫好喝吧,哼,還什麼想當忠實狗腿子。我有更加崇高的夢想,那就是將潛哥你的故事傳遍世界豬圈還是選我托馬斯吧。”

    嘰嘰喳喳的,吵死了。它有點不知道它是該怒還是該悲,豬牛掰應該是死了吧,那個踏上死途的豬本應該是它的。它是個慫逼,活着永遠比貿然去死更急需要勇氣,接受世界本質的也應該比瘋子更加應當活得活下來的機會,但形式反轉了,死的不是它,而是它。更可悲的是,所有豬都不知道它死了,只以爲它獲得了寶貴的、升上天堂的機會,它的死亡是沒有意義,它的死亡是值得悲哀的,它連被認爲是“死了”的權利都沒有。

    困之以牢,飼之以食,愚之以心,最後生不得生,死不得死,以至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長歌當哭

    “就算我是錯的,就算我不被一切認可,我也好想好想改變這個世界,讓所有豬認識到這個世界的真相。”但如果這個真相殘酷慘白到可怕,它自以爲是的正義,究竟算不算毀滅了其他豬了。本來死亡是不值得害怕,因爲有豬宣傳它的可怕,所有豬們才認爲它可怕。這是一種無法逃脫、無法避免、無法挽回的過程,那些豬們明明過着快快樂樂的日子,不憂生不懼死,它就算真的揭露了真相,那又有什麼意義嗎將絕望裸的根植在所有豬的心裏,難道就應該歌頌嗎

    自聖自賢,必將臨人,曰人之生死在我,則賊其民。

    有時候它真想當個蠢貨,如果它不那麼聰明就好了,如果它只是一隻米蟲就好了。至少沒有那麼多煩惱,沒有那多憂愁,如果它是個傻子,它一定能擁有比現在更快樂也更有意義的生活,而不是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不知真假的真相而獻出自己可能只有一次的生命。

    “有時候接受真相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聲波越來越近,但總是鑽不進它的耳朵。

    是夜,整宿難眠。

    它在思考着,這是個很艱難也很反直覺的問題,是裸的真相好,還是快快樂樂的現實好。畢竟幾乎所有豬都難以接受那個現實,它們也沒有必要接受那個現實。就當這個世界沒有死亡好了,就當這個世界沒有痛苦,就當這個世界沒有那些胡思亂想好了。

    好吧,潛哥,就這麼愉快的下定決心好了,你沒有那個權力去否認所有豬的世界,你只是你,一個傳播三流故事的豬罷了,做什麼自以爲是的英雄啊,你以爲你是魯魯修嗎

    “潛哥潛哥。”一頭豬靠近過來,小聲說。它聲音猥猥鎖鎖的,特別是周圍鼾聲如雷,想要聽清就更困難了,不過這頭豬還是鍥而不捨的小聲喊着潛哥,雖然就算它大聲喊也不可能驚得醒那些雷打不動的睡豬們。

    “怎麼了”潛哥正在思考的關鍵時刻,雖然它沒有做好最後的決心,但天平已經悄然地傾斜了,而且角度越來越大,眼瞅着最後的結果就要呼之欲出了。

    “潛哥潛哥,小的豬大壯啊,您記得最好,不記得也沒事兒,大不了我再介紹一遍。”

    “哦,大壯啊,怎麼了想要去爭搶那個代言人的位置我不是讓你們像值日一樣每個頭豬當一天了嗎”

    “不是,這點兒小事兒我怎麼敢麻煩您老人家呢我來找您啊,是有另外的事兒。”

    “有道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平時說話好像不是這樣的吧,怎麼了被豬牛掰附身了,還是當我狗腿子的都自覺將說話換成那種語氣了”

    “哈哈哈,潛哥您說話真有意思。不過我今天是想向您傾訴一些事兒,您可以盡當做我剛編的故事哈,您是整個豬圈最有智慧的豬,肯定能對我的故事提出意見的。”

    “說吧。”

    “我呀,覺得這個世界其實和我們看到的不一樣。可不可能,那些被帶走的豬,不是被升上天堂,而是死去了呢,嗯,也就是一種無知無覺的狀態,將你整個存在從這個世界上抹去。而且我偷偷發現了個規律,斯馬特爺爺不是說什麼只有做善事的纔有可能通過增長體重升上天堂嗎,我偷偷發現,其實只有你喫的東西越多,體重就漲的越快那根本就不是一種無法控制的行爲

    而且我小時候曾偷偷發現那些被斯馬特爺爺稱作天使的傢伙,曾經將一頭小豬仔一次又一次朝着地上摔,將它摔得血肉模糊,鮮血四濺,如果那就是天堂,那我寧願我永遠升不進天堂。我覺得我活着的目的就是爲了去死的,即使我在白天再怎樣僞裝出快樂與歡笑,我還是在長夜中無眠,那種絕望與痛苦在我心中縈繞,那比死亡更可怕。我原來曾問您,豬活着的目的是什麼,您說只要讓自己過得開心就好了,但我怎麼也感受不到開心,我的心已經一片死寂了。潛哥,我該怎麼辦啊。”

    它大喘着氣,似乎呼吸不暢的樣子,只有同樣瀕臨那種痛苦的豬纔會明白那種感受。不明白的,只會問出像是問哮喘病人爲什麼不能像它一樣正常呼吸一樣可笑的問題。

    它靠在潛哥身上,滿頭冷汗,似乎正承受着某種難以忍受的痛苦,但強忍着睜開雙眼,將目光聚焦在一片黑暗中,似乎眼珠正發着光。不過它的話語聲依舊嘶啞,“潛潛哥,世界上真的有人嗎呼呼呼那些你所說的美好的故事一定正在這個囚籠外的世界悄然發生着吧、我真想真想看看他們啊,他們一定比那些魔鬼更像天使吧”

    “這個世界上沒有天使,只有魔鬼。”潛哥的眼中噙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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