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漠雪似刀 >第十九章 青陽第一擂
    青陽軍有每五日小比武每月大比武的規矩,這也是武藝高強的新人在行伍中向上攀爬的一條捷徑,每到月末大比,演武場上便人滿爲患。

    今日正是大比武的日子,雖然大半青陽軍精銳都已經隨樊鍾璃等人前往棲霞關,但青陽軍營地裏還有近萬作爲後備的新軍,加上留守的兩千餘正規青陽軍,合計約有一萬兩千人,依舊是熱鬧非凡。

    演武場內有標準擂臺十八座,還有一座平時也充當點兵臺的特大擂臺,上面掛着李玄觴手書的“青陽第一擂”五字匾額,許多士兵的夢想就是能在這座代表着青陽軍榮耀的擂臺上一展拳腳。

    但想踏上這座擂臺並不容易,只有在標準擂臺上連勝十場或者挑戰成功五名以上青陽軍教頭才能如願以償。所以這座名義上的擂臺絕大多數時間都是空無一人。

    不過這一日,這座擂臺上人影綽綽,四周更是被觀戰的士兵圍得水泄不通。

    擂臺上兩人相對而立,其中一人正是那日在城樓目送青陽軍出城的年輕劍客,另一人則是青陽軍第三高手,善用雙戟的扈悲晟。隨着比武開始的鑼聲,兩個人同時動了。

    穿着一副制式皮甲的柳扶風膚色白皙,面龐清秀,拖着木劍不疾不徐的緩緩走上前。而雄壯遠超常人的扈悲晟則迅若驚雷,幾步便邁過擂臺中線欺至對手身邊。一雙鐵戟挑向柳扶風手腕,柳扶風灑然一笑,木劍驟然跳入兩人之間,他左手食指點在木劍之上,木劍一剎那以一化三,三化九,在半空中組成了一座九宮劍陣將扈悲晟圍在中央。

    柳扶風右臂在空中虛寫,筆法蜿蜒奇勁,正是萬劍宗密不外傳的詩劍,他心中默唸劍訣:“我持青鋒上崑崙,一尺劍氣酒一樽。去如驚蟄春雨潤,神遊天外意更純。”

    九道劍影則隨着他的筆勢穿梭來往,軌跡飄忽莫測,扈悲晟則沉穩的左撥右擋,將一道道劍影逐個擊破,最後只剩下先前那把木劍,它被磕飛後又回到柳扶風手中。臺下士兵眼見扈悲晟破了劍陣,大聲叫好,歡呼聲此起彼伏。

    扈悲晟又是一戟斬來,柳扶風亦挺劍迎去,下一刻,戟刃與劍尖相碰,卻並非扈悲晟所預想的那般,鐵戟如摧枯拉朽一般斬斷那柄木劍。木劍劍尖有一股絕強吸力,牢牢地吸住了戟刃。

    扈悲晟當機立斷鬆開右手鐵戟,雙手握住另一支鐵戟以力劈華山之勢凌空劈下,柳扶風揉身貼近,一肩將扈悲晟撞開,扈悲晟只覺這一撞之下雙手痠麻無力,不由得任由僅存的這一支鐵戟脫手落下。

    柳扶風木劍劃地,大小圓弧相套,兩支鐵戟如狂風中枯葉,被木劍帶動在空中盤旋。柳扶風輕喝一聲:

    “去!”

    兩隻鐵戟插入扈悲晟身前地面。戟尾猶自微微顫動。

    扈悲晟重重的一腳踏下,兩支鐵戟破地而出,他再度握住雙戟,暴吼一聲,雙戟如狂風暴雨,將柳扶風籠罩。

    柳扶風身似驚濤駭浪中一獨舟,身影閃爍,傾而不覆。木劍如一尾游魚,穿梭在層層戟影中。每每能夠尋找到看似密不透風的戟式中的破綻,卻總是點到即止,不像是在比武,反而像是在指點。

    可惜擂臺下只有寥寥數人能看破這點,普通士兵只覺得臺上兩人鬥得旗鼓相當,不住的大聲叫好。

    忽而扈悲晟戟勢一滯,原來不知何時柳扶風已經突破了層層戟影,一柄木劍正懸在他咽喉前的空中。扈悲晟坦然道:“我輸了。”

    柳扶風收回木劍,微笑着抱拳行禮:

    “承讓。”

    明眼人皆知,扈悲晟遠非這個兩日前來投軍的年輕人的敵手,切磋之間柳扶風已經給扈悲晟留足了面子。扈悲晟也是個坦蕩的人,同樣雙手抱拳道:

    ”老弟武藝高強,我心服口服。只是礙於軍中規矩,軍銜高者不得主動認輸,才讓老弟白費了許多功夫。“

    正說話間,遠處傳來陣陣蹄聲,原來是樊鍾璃帶着青陽軍精銳回返。人還沒進大營,樊鍾璃的聲音已經遠遠傳來:

    ”還好,差點就沒趕上,這次比武有沒有哪個老傢伙喫癟啊?“

    擂臺下,幾個樊鍾璃口中的老傢伙,也就是青陽軍的十三名教頭相視苦笑,本以爲這次陰溝翻船不會被某人當面嘲笑,沒想到還是讓這傢伙給撞上了。

    樊鍾璃策馬來到人山人海的第一擂之下,看到垂頭喪氣的一羣教頭,訝然道;

    “哎,還真讓我給說中了?是哪一營的?今晚本將軍做東,帶你去喝花酒!”

    人羣裏傳出大聲的鬨笑。樊鍾璃順着士兵們的指點看去,柳扶風正倚在第一擂的欄杆上,兩人四目相對:

    “樊將軍,喝酒可以,花酒就免了吧。“

    擂臺下的士兵笑聲更響,幾個好事分子大聲嚷嚷自己願意替柳兄弟赴湯蹈火,代替他闖上一闖煙花巷的龍潭虎穴。樊鍾璃仔細看去,知道這面孔生疏的年輕人應當是江南人士,心下了然,他恐怕是江南某個名門大派的得意弟子,只是不知他千里迢迢到朔州投軍,所圖爲何?

    樊鍾璃咳嗽一聲,臺下的士兵們頓時噤聲,個個站得筆直。他翻身下馬,走上擂臺。

    “美酒本將軍管夠,不過不知這位兄弟是何門何派?在哪位高人足下?”

    柳扶風不卑不亢地答道:

    “回將軍,柳某出身萬劍宗。”

    樊鍾璃對萬劍宗自然有所耳聞,萬劍宗與清一宗、蜀山劍宮合稱天下劍道三大聖地,自古以來出現過許多登頂武道的絕世劍仙,只是萬劍宗與其他兩大聖地一樣,從不輕涉俗世,眼前的年輕人自稱出身萬劍宗,不得不讓他有所懷疑。

    似是察覺到他心中所想,柳扶風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件。

    ”這是家師給上官前輩的書信,柳某身份真假,上官前輩一看便知。“

    樊鍾璃點點頭接過信件。心下已經信了七八成:

    ”正好本將軍要去王府,柳兄弟不妨一起前往。“

    柳扶風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便並肩走下擂臺。一名樊鍾璃的親兵把自己的馬借給了柳扶風,夕陽下,兩騎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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