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桓緊隨其後,不時地看郭嘉一眼。雖然對汝潁多奇士這句話不以爲然,他卻知道郭嘉的身份非同小可,孫策對他的信任超過任何人。他已經超越了心腹這個概念,更像是孫策的另一個分身。每當孫策有緊急行動時,郭嘉就會接過兵權,代替孫策指揮親衛步騎。
除了孫策的父親孫堅之外,只有郭嘉有如此資格。
“祭酒,你是擔心將軍嗎?”朱桓問道。
郭嘉斜睨了朱桓一眼,含糊的嗯了一聲,卻不置可否。朱桓眨巴着眼睛,不知道郭嘉是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兒,郭嘉又說道:“休穆,如果你是袁譚,你會先取徵東將軍,是先取討逆將軍?”
朱桓撓撓頭,認真思考了一會。“徵東將軍是正,討逆將軍是奇。從難易程度而言,當然是先取徵東將軍方便。但是從主次而言,討逆將軍是主,徵東將軍是輔,殺人必斬其首,當然是先取討逆將軍。如果是我,我會佯取徵東將軍,實則將重兵留在手中,等討逆將軍入彀。”
郭嘉笑着點點頭,又道:“如果袁譚這麼做,我們該怎麼破?”
“這……”朱桓好半天沒說話。這種甲乙說是最考驗人的,就像自己和自己下棋一樣。他剛纔的計劃自然是他覺得最妥善的計劃,現在郭嘉要讓他自己破,又豈是那麼容易破的。他等了好一會,纔不太自信的說道:“引而不發,等待戰機。”
“什麼戰機?”
“袁譚與徵東將軍對峙,出現疏忽。”
“如果沒有疏忽呢?”
“那就繼續等,反正不能讓袁譚抓住機會。”
郭嘉嘴角微微挑起,露出狡黠的笑容。“那好,如果我們用你的計劃,袁譚該怎麼應付才能取勝?”
一看郭嘉那笑容,朱桓就知道大事不好。聽完郭嘉的話,他幾乎崩潰了。“祭酒,你別考我了,我真想不出來。我的棋藝不行,自弈這樣的事更不敢想。”
朱桓點了點頭,眼神變得凝重起來。他挺直了身軀,擡起頭,向東看去。那裏有東山,那裏還有泰山,那裏還有互相揣摩,絞盡腦汁想誘對方犯錯的孫堅、孫策和袁譚。這是一場心智與體力的較量,每一步都蘊含生死。與他們付出的心血相比,自己守住亢父的戰績又能算得了什麼?
朱桓沉默了很久,反覆思考雙方的可能,最後說道:“如果我是袁譚,我會重兵圍困徵東將軍,不分晝夜的攻打,逼討逆將軍入彀。”
郭嘉欣慰地點點頭。“一個等字,一個逼字,休穆,你又向上攀了一層。兵法有云:致人而不致於人,在戰場上,任何時候都要讓對方跟着你的步伐走,而不能跟着對方的步伐。你若欲守,就要讓對方不得不攻。你若欲攻,就要讓對方不得不守。”
朱桓感激莫名,躬身而拜。“多謝祭酒指點。”
郭嘉擺擺手,靜靜地看着遠處。有一名騎士正飛奔而來。朱桓也看到了,閉上了嘴巴,靜靜地等着。過了一會兒,騎士奔到城下,大聲報上姓名,正是孫策身邊的十三名騎士之一。朱桓不敢怠慢,立刻讓人打開城門,放下吊橋。騎士飛奔入城,一進城門就翻身下馬,快步上了城頭,來到郭嘉面前,躬身施禮。
“祭酒,將軍在任城北的萬安亭附近被袁譚的伏兵攔住了。從伏擊陣地範圍來看,至少有兩千人,很可能會更多。謝廣隆還在想辦法查探。”
郭嘉倒也不慌不忙,把孫策這兩天的行蹤詳細問了一遍。騎士早有準備,一五一十,簡明扼要,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