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學術研究的基礎——儘可能全面的佔有資料。司馬遷動筆著史前也要花幾十年時間遊歷天下,熟讀史書,做資料的收集整理工作。水戰集中在黃河、長江下游,有歷史記載有限的情況下,這裏也是實際採訪的最佳區域。
步騭做這個事可謂是得天獨厚,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備。
孫策將文稿粗粗翻了一遍,先看前面的目錄。漢代學者著書已經有目錄的概念,目爲篇目,錄爲對目的簡要說明。步騭又添加了一項,在每個目錄後面寫了一個數字,是本章節內容的大致字數,精確到百。孫策將目錄看完,已經大致有數。
不出他的所料,水戰技術的內容不多,大多是與水戰、海賊有關的記載,而這些記載又以採風所得的記錄爲主。最讓孫策欣喜的是步騭收羅了大量的出海事蹟之外,記載了不少海島的位置,並歸納出不同季節的風、水文,他因此提出了一個季風的概念。
孫策將文稿推給郭嘉。“子山,這文章做得不錯。”他首先給步騭一個積極的評價。“你從東海來,可曾與甘興霸見面?”
“見了,甘伏波看了這篇文稿,還提了一些意見。他已經抄錄了一份,打算安排人去實地驗證,探探路。現在正是春季風開始的時候,北行最爲省力。不過比起我提供的信息,麋家對他的幫助更大,這季風的規律就是他們先告訴我的。”
“麋家?”
“是的,麋家的生意大多走海路,南至交州,北至遼東,無所不至。只是海路危險,常有顛覆之禍,還經常會遇到海賊。如果有更大更穩的戰船,有水師護送,他們的生意會做得更大。”
孫策看着步騭,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步子山,麋家款待得很殷勤吧?”
孫策忍不住大笑起來。步騭有意思,話說得半真半假,不卑不亢。不過,他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他的思想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有了改變。步騭是一個務實的儒者,但他首先是一個儒者,即使行事時很務實,他也不會把利掛在嘴邊上。現在他能如此坦然的談論這個問題,已經是一個進步了。
“麋家的報酬是麋家的事,我允諾你的報酬是我的事,並不衝突。雖然我現在確實欠了不少債,但是這些錢我早有安排,不會拖欠你的,通過審覈後,我會盡快發給你。可以做的文章還有很多,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將這篇文章做得更深入一些,更紮實一些。”
“喏。”步騭欠身施禮。“請將軍吩咐。”
“你儘快去吳郡,和陸祭酒、黃大匠交流一下情況,然後趕回朐縣,擔任甘校尉的軍謀。你看行嗎?”
步騭目光微閃。“將軍是準備從海路襲擊渤海?”
“你覺得如何?”
“好啊。”步騭露出興奮的神情。“我這一路看過去,也有此意,所以才花了一些時間去查訪那些海賊。將軍可能不太清楚,海賊最多的地方就是渤海,就是青州北界,由東萊出海東北行,最多兩日便可到遼東,西北行最多五日便到漁陽、右北平,渤海更是近在咫尺。如果能在東萊部署一支水師,便如同在冀州的肋部插了一把刀……”
步騭熱情高漲,將自己的發現一一道來。他還特別提到一點:樓船在海戰中的作用遠大於內河水戰。樓船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