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楊彪才注意到那扇鑲滿琉璃的窗戶,燦爛的陽光從窗戶裏照了進來,稍許扭曲的光線將室內照得五彩繽紛,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楊彪眉頭緊皺,扔下書,轉身出門。袁夫人正好進來,一見他的臉色,“嗤”了一聲:“放心吧,這是阿權送的,不會壞了你楊家的清廉名聲。”
“我知道阿權嫁了個好夫君,對你這個姑母也很孝順,可她現在是孫家人,又是妾,不能這麼奢侈,要不然將來色衰失寵,日子會很難。她原本是個沉穩的女子,怎麼嫁了孫策,也跟着孟浪起來了?”
袁夫人“噗哧”一聲笑了。“行了,只聽說過有其父必有其子,沒聽說過有其夫必有其妾的。你想說我那弟弟就說,沒必要這麼遮着掩着。這些琉璃沒你想象的那麼值錢,阿權送我們一匣也不僅僅是爲了孝順你這個姑父。她是想讓你做個榜樣,幫着在長安打開銷路。”
“這一扇窗多少錢?”
“市價一萬,成本五百不到,不過這是祕密,擔心你不肯收才說的,你可別說漏了嘴。”
“利這麼厚?”楊彪臉色微變,跟着袁夫人走回屋裏,打量着那扇窗戶,心裏一陣陣的發緊。他出身世家,又做過司徒,知道這些看起來漂亮的琉璃其實充滿了危險。荀彧在關中推行新政,大部分是模仿南陽,所作所爲基本上都是跟着南陽來的,南陽造馬車,他也造馬車,南陽造紙,他也造紙,總之南陽做什麼,他就跟着做什麼。現在又出了琉璃,利潤這麼豐厚,荀彧沒道理不跟進。
對經濟民生本來就很艱難的朝廷來說,這無疑是在放血。
“怕了?”袁夫人似笑非笑。
“我怕什麼?”楊彪強作鎮靜,心裏卻有些打鼓。他轉了轉眼珠。“對了,剛剛出宮的時候遇到荀文若,他聽說我明天和士孫君榮出遊,也要同行。”
“所以你明天肯定要喝酒,說不定哪句話就把這底價說漏了?”
楊彪笑得很勉強。他知道夫人聰明,一點就透,但是當面被戳破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袁夫人走到窗前,撫摸着那些一塵不雜的琉璃,忽然笑了一聲:“你怎麼知道這不是一計,就是讓荀文若不敢仿製?”
楊彪眉頭輕皺,撫着鬍鬚沉吟不語。袁夫人說得有道理,這成本太低,低得不合常理,也許就是要讓荀彧知難而退,不敢仿造,好讓南陽來的商人獨擅其利。能買得起琉璃的人其實根本不在乎這琉璃是兩千還是一萬,能在這樣的窗戶下讀書靜坐,不用忍受嗆人的燈油味,一萬也值,更別說省下來的燈油錢了。
“你看,這件事無論你說與不說,都有可能中計。”袁夫人笑了一聲,轉身出去了,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你打算什麼時候棄官?德祖有家書來,說豫章已定,他打算在豫章建一座書院,請你去做祭酒,傳授你楊家的學問,教化百姓。”
楊彪心中一動,隨即又覺得不妥。“我不去,你給德祖寫回書時,讓他也儘快回來。天子正是用人之際,他那個私相授受的太守還是別做了,回來正經入仕。”
“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