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從纓和從啓通話。

    兩人起來是叔侄,但卻從來沒見過面,可今後卻要成爲比叔侄更親近的父子,若是別的人只怕要尷尬死,但從啓和從纓都不是普通人。

    經歷的不凡能過讓他們從容面對任何情況,即使是突然多了個兒子爹也一樣。

    從啓開門見山就問了從纓,他願不願意做自己的兒子。從纓也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就點頭願意,理由他沒,他相信從啓肯定已經知道他和從亨過去那些事情,果然,從啓只是很滿意地了聲好,然後就開始考教起從纓的能力,和他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從纓的表現也沒讓從啓失望,他的眼光手段還有行事方式都讓從啓甚爲欣賞,他還破天荒地了句誇獎的話,要是盧老爺子聽見了,估計還有些驚訝,從啓可不喜歡夸人,他一句不錯,就是人家的很好了。

    聊了近有一個時,從啓那邊已經到了老宅了,車子已經停下,老宅裏的人已經過來,他和從纓簡單了幾句,就先掛斷了。

    從亨是親自在門外接的從啓,從兩人身份上,從啓是他堂哥,算長輩,他親自來接也不算掉身份,而這些年從亨雖然沒見過從啓,但也沒少聽外邊的人起過他,這個堂哥自己一個人掙下的產業就比得上大半個從家,這還得算上從家祖傳的祭田與不動產,着實可見從啓的能力不凡。

    而與之相對的從亨,從家在他手上早就有了頹勢,比不得當年老爺子在的時候了。

    世家裏的人都不是傻子,勢利眼往往比外邊的人還嚴重,雖然從亨掌握着從家大部分權力,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和從啓孰優孰劣。

    況且,從啓這次回來的目的不是祕密。

    他是回來給自己選個嗣子的嗣子或許有人不清楚,但財產繼承人,就沒人不明白了吧。

    多少從家人的都紅了眼睛,那可是一大筆不下於從家祖產的財富

    否則從家那些大少爺怎麼會紆尊降貴去機場接人還不是爲了搶在別人面前留下個最好的第一印象

    但機場的一盆冷水卻澆熄了從氏族人的野心,從啓可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他的產業可以和從家沒有半點關係,他想交給誰就交給誰,從家根沒有半點置喙的餘地。

    等到從亨把從啓請進正廳的時候,從家的人幾乎已經開始乞求老天保佑了,保佑從啓看中自己的兒子孫子。

    從啓把從家人各色的表情看在眼裏,面上沒有波動,心裏卻是極其厭惡,這麼多年了,從家的貪婪還是沒有改變,他的餘光從正端着茶杯談笑風生的堂弟身上掃過,或者,在從亨的帶領下更甚一籌。

    從啓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對從亨擡了擡手,“閒言少敘。”他不想再無味的套話了,以他如今的身份他也沒必要陪從家這些人浪費時間了。

    從亨微笑的臉頓時一僵,又立即緩和,“從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不知道大哥看中了那個”

    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生怕漏過下面從啓的每一個字,緊張地呼吸都輕了。

    “孩子都是好孩子。”從啓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表情柔和,“但我看只有從纓那孩子和我愛人最像。”

    所有人都知道,對從亨來,他的愛人韓翕的意義有多重要,這幾十年來他們夫夫的關係一直都和新婚時一樣好。

    從亨能出從纓像韓翕的話,真的像不像兩,但他這麼,這意思卻很明白――

    他看中從纓了。

    大廳裏的氣氛陡然陷入凝滯。

    過了許久,才聽見有聲的抽氣聲傳來。

    從纓是從亨的嫡長子,一直以來的優秀又是有目共睹,幾乎已經是公認的家族下一任掌權人,從啓可真敢開口啊

    “不行”從太太尖銳的嗓音簡直要劃破天際,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惶,“從纓是我和老爺的嫡長子,怎麼能過繼出去”

    從啓毫不在意地瞥了眼淡定的從亨,“但我就看中了他。”完也不顧底下的驟然掀起的竊竊私語,直接轉身就走。

    他只是來通知他們這個決定的,可沒打算聽他們的意見。

    他從啓決定的事,就算現在從老爺子從地下爬出來,也沒辦法改變

    盧老爺子和老太太都是上年紀的人了,晚上睡得早,盧鳴一家和從纓自然也是跟着他們的作息來。但是首都這裏房間不多,盧鳴夫妻和盧柏以前在這裏留宿過,他們的房間還是有的,但從纓這個客人就沒有多餘的房間可以安置了。

    “沒事,我隨便在酒店湊合一宿就行了。”從纓得多善解人意啊,要是握着盧柏的手不那麼緊扣就更好了。

    盧鳴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個勾引自己兒子的妖精,“到要做到纔好。”嘴上得好聽,完全沒有半點行動,以爲他會讓他如願嗎

    白寧也笑眯眯地了一句,“我們在首都還有房子,要不你去那兒睡也一樣。”

    從纓就知道自己今晚絕對沒有留宿的可能了。

    “那不用,我在首都也有房子,都是時時打掃的,很乾淨。”他也見好就收,得罪了盧鳴不要緊,得罪了白寧可有些麻煩。

    盧鳴聽見他要走,心裏立刻快活多了,翹起的嘴角的按不下來。白寧無奈地瞄了丈夫一眼,把他拉走,既然從纓馬上要走,那還是留點空間給這對情侶吧。

    看見盧爸爸和盧媽媽的身影從樓梯消失,從纓立刻露出一副“我明明很難受卻願意爲了你忍耐” 的委屈表情,可憐的就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大狗,尾巴尖兒都垂下來了。

    這可把盧柏給心疼壞了,他眼睛朝周圍瞄了幾眼,見四下無人,就飛快地湊到他臉上啄了兩口,聲音軟糯地安慰,“別傷心啦,等到回家了,我們還沒有在一起的一天麼”

    從纓被盧柏安慰他的模樣愛地心頭一酥,捧着他的臉就輕輕刮弄着,又忍不住壓着他的脣瓣狠狠親了兩口,“一言爲定。”其實他也沒真想會留下來,剛纔不過是故意和盧鳴別苗頭,但沒想到盧柏竟然會這麼軟地安慰他,還向他許諾,真是因禍得福。

    從纓從盧家開車出來後,就接到了從夫人的電話,剛看見屏幕上的名字,他的臉色就陡然陰沉下來。

    從夫人很少給從纓打電話,一方面是她心有愧疚,害怕自己打了沒人聽,另一方面也是他和從纓根沒話,打了也不知道什麼。

    車窗外的光影在從纓的臉上交錯成一條條晦暗不明的陰翳,從纓接通電話開了免提就把手機拋在副駕駛上。

    “從纓”從夫人的聲音帶着哭腔,“你快和你爸爸,你不想過繼出去啊”明顯已經方寸大亂的從夫人,話完全沒有邏輯。

    她也不想一想,自己怎麼會不願意過繼

    像從亨和她這樣的父母,不甩掉難道還留着過年嗎

    從夫人的聲聲哀求根沒有穿到從纓的耳朵裏,他就開着電話,直到那頭的從夫人的心越來越涼。

    手機嘟地一聲,掛斷了。

    從纓很的時候就覺得,對待討厭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無視,要知道厭惡是一種很廢精力的感情,那麼自己爲什麼要對這樣的人浪費精力

    但就算自己能無視他們,他們也永遠不會學乖,總是要蹦出來噁心自己一回,每次從夫人和從亨用那種歉意的表情心翼翼討好他的時候,從纓都噁心的差點吐出來。

    從夫人的一通電話把從纓的好心情毀了大半,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從夫人對他到底是哪裏來的這麼深厚的感情

    明明從到大,自己在她身邊的日子一年加起來都不會不超過一個月,怎麼聽她的意思自己倒成了她的寶貝

    從纓左思右想,覺得或許是她太閒了的緣故,人一旦無所事事,就總會產生某些錯覺。

    看來他得給從夫人找點事情做,否則有她在這裏膈應,雖然影響不了過繼的事,但給人添堵還是沒問題的。

    正好前段時間,有個自稱他弟弟的人和一個自稱爲他媽的女人,跑到他那裏鬧被攔住了,既然他們這麼喜歡鬧騰,不如就送去給從夫人好了,能給從夫人無聊的生活添上幾分色彩,也算物盡其用了。

    一個電話過去,從纓對電話那頭的人交代了幾句,得到一句肯定的回答後,他就掛斷了電話。

    心情好多了。

    盧柏把從纓送走後,心裏總覺得有些空落落的,原沾牀就睡的人,在牀上翻來覆去了好久沒有睡意。懷孕的人身上的溫度總比普通人高一點,盧家因爲老太太畏寒,暖氣開得給外足,盧柏忍不住把腳伸出被子,卻還是覺得自己身上冒火。

    睡不着又睡不住,盧柏想了想就從牀頭櫃上拿下手機給從纓發去了視頻請求。

    請求了三次視頻才亮了起來,盧柏委屈的模樣立刻就傳到了從纓眼中 ,“你剛剛去哪裏了呀”

    盧柏無意識地翹了翹腳,軟白的臉頰微微嘟起,眼中水霧迷濛。

    就像是一支垂柳蕩入心湖,漾起陣陣漣漪,從纓的心頭暖意翻涌,眼神驀然柔軟,語氣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輕柔,“怎麼了這麼晚了還不睡”

    盧柏嗯了一聲,抱着手機在牀上翻了個身,像是孕夫培訓時教導的那樣拿枕頭在腿腕處墊高,聲音甜的像蜜糖,乖地能讓人心化,“想你想的睡不着。”

    這句話一出口,盧柏就後悔地咬住自己的舌尖,臉頰紅的發燙,而那頭的從纓則失去了聲音,過了兩分鐘,纔有一聲撩人的低啞喘息傳來,“寶貝兒,我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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