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一雙白嫩嫩的小肉手，熟練地從裏面拿出來酒精棉球、紅藥水、以及創可貼。
林清目瞪口呆。
“你會嗎?”林清瞪大的眼睛裏寫滿了不可置信。
小娃娃卻很肯定地點點頭。
目光堅定而純粹。
“好吧!”
林清吐出口氣，反正都是皮外傷，讓小娃娃弄弄也死不了人，就當是陪他玩醫生遊戲了。
“我怕疼，你要小心哦!”林清叮囑着，把臉湊了上去。
她剛纔照了下鏡子，左臉已經腫起來了，嘴角也有血跡滲出來，看起來有點慘。
這可能也是小娃娃先把酒精棉球拿出來的原因。
小娃娃很認真，一邊輕輕吹着氣，一邊小心翼翼地一點點試探着把酒精棉球沾上來。
酒精碰到傷口，有短促而劇烈的疼痛，林清攥着手，強忍着一丁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小娃娃在觀察她，見她沒有叫疼，似乎是放心了些，小嘴抿了抿，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又擦洗起來。
“言兒你好棒哦，我一點都不疼耶!”
等小娃娃給貼上創可貼，林清捏捏他的臉，做出一副驚奇的樣子。
得到了肯定，小娃娃黑黝黝的眼睛裏，立馬發出亮晶晶的光，笑容也大了一些。
嗯，總算是有了點進步。
小娃娃轉身又從箱子裏取出一包冰塊，湊上來貼在了她受傷的臉上。
“哇，言兒真聰明，謝謝你!”林清一手按着冰袋，一手抱住了小娃娃。
她知道，這麼小的娃娃就對處理傷口這麼熟練，絕對不止跟他聰明有關。
她甚至都不敢想，這是他自己往日的常態，還是原來“林清”的。
不管是哪種，對於這對母子來說，都是可憐可悲的一件事。
她這纔回來了一天，就已經被這表面光鮮亮麗的豪門，折騰的一身是傷。
她都不敢想象，“林清”這麼多年，都經歷了些什麼。
或許，這些就是“林清”這次車禍的幕後推手。
一想着，林清就忍不住一陣心酸。
抱着懷裏軟軟的小身子，林清的手緊了緊，下巴蹭了蹭他柔軟的發頂，清軟的聲音透着一股不自覺的堅定。
“言兒乖，以後，我一定不會再讓人欺負你，欺負我們!”
小娃娃敏感地微微一顫，伸出小短手回抱住了她。
林清只覺“哄”的一下，像是有什麼在心裏爆裂開來。
……
老太太發了話，暫時還要在顧家討生活的林清自然不得不服從。
看着鏡子里布滿巴掌印的屁股，林清一邊笨拙的擦着藥膏，一邊問候了一遍顧向東的祖宗十八代。
洗臉的時候，看着敷了一晚上冰袋還有紅腫痕跡的左臉，又把顧向東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這原主已經二十八歲了，可保養的是真正的好，豐乳肥臀大長腿，一身皮膚白皙細膩的就像剝了殼的雞蛋，再加上精緻的眉眼，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那麼大一個娃的媽。
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配顧向東那麼個暴力男，真是一顆好白菜被豬拱了。
昨天已經因爲剪頭髮惹老太太不高興了，今天會不會也不高興她穿這麼簡單的衣服?
算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又從櫃子裏找出一條簡單的白色棉布裙子穿上，小白鞋就不換了，萬一要罰個站什麼的，腳也不那麼累。
在老太太看到林清這副打扮之後，第一次覺得短髮果然更適合她。
人還是那個人，但看着更青春活潑了，往常精緻妖冶的女郎，好像搖身一變成了清純靚麗的女大學生。
老太太暗暗嘆了口氣，但願她這麼一變，能得孫子一點點憐憫。
“奶奶早!”林清鞠了一躬。
她去前樓報道的時候，餘中讓她來配樓的圖書室。這會子，跟老太太打完招呼後，看着這堪比高校圖書館的圖書室，立時就被驚呆了。
“你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多來這裏看看書。”老太太清淡的聲音響起。
林清被書吸引走的神智有點煥然，愣愣地問:“我也可以來這裏看書嗎?”
“當然。”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沒動，“給我讀本書。”
“啊?哦！”林清微微訝異。
難不成老太太口中的立規矩，就是來給她讀書?
那這規矩也太棒了點吧!
學霸林清，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讀書。
頓時喜滋滋了。
“奶奶想看什麼書?”林清問。
“找本外國名著，什麼都可以。”老太太說道。
“什麼都可以?”林清有點興奮，“法國的可以嗎?”
老太太冷淡的眸光帶着點疑惑，以前每次叫她來讀書，她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這猛的一下在她臉上看到驚喜的表情，還以爲看錯了。
“可以。”
“好！”
林清脆生生地應了，像一隻蝴蝶輕快地飛走了，老遠還聽到她歡快的聲音傳來。
就見她找了一會兒，飛快地竄進了大仲馬那一排，隔了一會兒，又蝴蝶一般地穿了出來。
顧向東進來圖書室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老太太微合着眼靠坐在沙發上。林清雙膝併攏斜放，水蔥似的手捧着書，修長的脖頸微垂下來。
陽光從落地窗斜射進來，正好落在她身上，整個人似乎都被光暈籠罩起來了，手和臉，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膚白得反光，同時她身上的青紫印記，看着格外明顯，讓人心疼。
她讀得認真，老太太聽得也很認真，誰也沒注意到他的到來。
他站着聽了一會兒，發現她讀的是《基督山伯爵》。
流暢清軟的聲音，就像是一顆小石頭投進了平靜的湖面，牽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這水波一點一點散開，很快的，整個湖面都一片波光粼粼。
“向東來了。”老太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
顧向東收回了心緒，“嗯，奶奶您找我。”
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瞄了一眼林清。
她已經停下來了，但眼睛還沒離開書，花瓣似的脣還微微動着，沒出聲，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念書。
重要的是，她竟然沒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