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夜祈等人聽到手術室門被人從裏面打開的聲音，齊刷刷站起來往那邊走去，就看到護士推着昏睡中的厲首長出來。
厲夜祈和厲致謙站在病牀邊，看着老人斑白的頭髮，以及蒼白泛青的臉色，厲致謙焦急問道：“醫生，我爸怎麼樣了？”
醫生不緊不慢的摘下口罩，擡頭看着他們，神色十分輕鬆，“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好好調養，恢復以後不會影響走路。”
“萬幸！”厲致謙雙手合什，剛纔聽護士說父親尾椎骨粉碎性骨折，他還擔心他往後站不起來，聽到這話他才放心。
厲首長好強，要真不能走，只怕恨不得當場摔死，也不想讓人憐憫。
厲夜祈也鬆了口氣，“醫生，那我們需要注意什麼？”
“剛做完手術，可能會比較疼，首長年紀大了，你們要多多體諒，多陪伴他，飲食方面也以清淡爲主，以免缺少活動引起便祕。”醫生交代着。
言洛希落後一步走過來，聽見醫生說的話，她默默記在心裏，打算回頭提醒一下特護人員。
醫生交代完就離開了，護士推着厲首長回病房，厲夜祈走到言洛希身旁，看她透着倦意的臉色，他摸了摸她的腦袋，“手術做完了，我送你回家。”
言洛希看着遠去的病牀，她道：“我想在這裏等爸醒來。”
“你還懷着身孕，今天又受了驚嚇，先回去休息，明天再過來，嗯？”厲夜祈怕她不放心，又道：“大哥會在這裏守着，你先顧好自己的身體，好不好？”
言洛希擡頭，厲致謙正好走過來，他說：“小七說得沒錯，洛希你還懷着身孕，不宜勞累，先回去吧，就算你不顧惜你自己，也疼疼小零，醫院裏有我和顧昀在，不會有事。”
“好。”言洛希看了看言零，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那我明天早上過來和你們換班，今天就辛苦你們了。”
厲致謙道：“瞧你這話說的，小七，送洛希和小零回去，你晚上也不要過來了，有什麼事我會給你打電話。”
今天大年初一，他不想讓他們在醫院裏度過。
厲夜祈想了想，點頭同意了，現在老爺子還昏睡着，他們也沒必要全部守在醫院裏，他交代了幾句，然後攬着言洛希的腰，帶着她和言零離開醫院。
外面雪下得很大，眼前一片蒼茫，言洛希回頭看了一眼冷清清的醫院，心裏莫名有點難受，“如果媽媽還活着就好了。”
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人年紀越大，越容易感到孤獨。
上次厲首長住院，她就感覺到他心裏那種孤獨，因此他纔會埋怨她，當年要不是爲了救她和小零，媽媽也不會受辱而死。
他這麼多年不原諒她不接受她，她其實並不怪他。
厲夜祈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胡思亂想？”
言洛希擡頭看着他
“嗯。”
厲夜祈去停車場裏取了車過來，車子停在醫院門口，言洛希和言零上了車，厲夜祈將車駛出去，他看着副駕駛座上有些消沉的女人，他道：“希兒，別擔心，爸不會有事。”
言洛希心裏只是有點難受，她點頭道：“嗯，人老了，是不是都會變得這麼脆弱？”
厲夜祈嘆息一聲，“也許吧，但是誰也沒辦法不老。”
言洛希唏噓不已，是啊，誰都沒辦法不老，所以要珍惜當下的時間，活得漂亮，“七哥，我們明天早上就來看爸吧。”
厲夜祈一怔，差點把油門當成剎車踩，他呼吸有些急促，偏頭看了她一眼，故作平靜的問道：“你剛纔喊我什麼？”
言洛希笑了笑，“七哥啊，怎麼啦？”
厲夜祈呼吸一滯，言洛希很少這樣喊他，不，是幾乎沒有這樣喊過他，偶爾他把她欺負狠了，她會半抱怨半撒嬌的喊他老公，但很少喊他哥。
要不是現在正在開車，要不是後座上還坐着小零，他真想把車停在路邊，好好親親她，這小丫頭也太招人愛了。
“多喊幾次，我想聽。”他的聲音有些啞，帶着些微的蠱惑，言洛希原本沒覺得害臊，這會兒心裏也多少有些躁意。
她悶聲道：“幹嘛呀，就是一個稱呼而已。”
之前被他逼着喊了更過分的稱呼，也沒見他激動成這樣，再說月島他們都這樣叫他，他也沒什麼反應，怎麼她喊他，他的反應就這麼大？
厲夜祈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拉過去搭在他膝蓋上，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再叫一聲，嗯？”
本來是一個尋常的稱呼，這會兒被他強烈要求再喊一次，反而有點羞恥，言洛希張了張嘴，卻喊不出口，惱道：“你專心開車，別開小差。”
厲夜祈扣住她亂動的手指，擡眸瞥了一眼後視鏡，言零閉着眼睛靠在後座上，似乎已經睡着了。他看見前面紅燈，緩緩將車停下來，傾身過去親了她一下，“現在不好意思，那回去多叫幾聲，嗯？”
言洛希：“……”
言洛希心虛的瞄了一眼後座的言零，生怕孩子有樣學樣，把這些不靠譜的調情話都給學了去，好在兒子已經睡着了，她鬆了口氣。
她掙脫自己的手，扭頭看向車窗外，不理他了。
厲夜祈倒也不惱，看了她好幾眼，才收回目光，正好前面紅燈轉綠，他發動車子繼續往半山別墅的方向駛去。
四十分鐘後，車子駛入半山別墅。
言洛希靠在椅背上打了個盹，感覺到車子停下來，她睜開眼睛，看見不遠處熟悉的建築物，她嘟嚷了一聲，“到家了？”
厲夜祈點了點頭，從後排拿起外套披在她肩膀上，“把衣服穿上，外面冷。”
言洛希穿好外套，厲夜祈已經叫醒言零，他睡得頭髮翹起來，看上去有點呆，“爸爸，我們到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