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這種貧賤的流浪兒來說,無論是麪包還是切成正好一口大小的牛肉粒,都是無上的美味。
蘇璃和陸則眼睜睜看着這個瘦弱的少年吃了三個麪包,五盤牛肉粒還喝了三罐牛奶。
“他這樣不會撐壞吧?”蘇璃十分懷疑。
“應該沒事。”陸則拍了拍蘇璃的肩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皮諾用最後一塊麪包擦乾淨盤底的湯汁,丟入嘴裏。
他滿足的擡起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發現那好心救他回來的老爺和太太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喫飯。
“失禮了。”皮諾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還好他儲備過這麼幾個詞組用來應付他見過的那些先生和太太們。
“沒事,以後你每天都能喫飽,不用一下子喫的這麼着急了。”蘇璃的眼神有點責備。
但是皮諾很清楚的知道,蘇璃眼裏的責備只是淡淡的怪他不好好照顧自己。
究竟有多久沒有人這麼看過自己了呢?
皮諾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之後一定要爲這位給自己喫好喫的還救了自己的美麗太太效犬馬之勞。
蘇璃打量着這個介於孩童和青年之間的男孩的慌張眼神,不由的笑了起來。
落在皮諾眼裏就是這位身份高貴的太太用手帕掩着脣,含笑地看着他。
她的眉眼溫溫潤潤的,帶着東方美人一貫會有的靈巧秀美,即便是這種打量人的視線,也不會讓人覺得唐突或者不適。
皮諾第一次覺得自己渺小的像一粒灰塵。
“還沒有問你多大歲數。”陸則看到了皮諾眼裏對蘇璃的明顯癡迷,不悅地打斷了他的注視。
“啊?大概十二三吧,不知道……”皮諾的心神被陸則拉了回來,意識到自己盯着看蘇璃很不好,連忙收回了目光,乖乖回答陸則的提問。
“養着你們的那位帕瑪森太太和貴族或是鄉紳有來往嗎?”陸則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幾乎不給皮諾喘 息的時間。
“應該沒有,我們總是搬家,如果要是有鄉紳什麼的給帕瑪森太太點東西那我們也不至於住在四面漏風的房子裏。”皮諾垂下了眼睛,“雖然偷盜是不好的事情,但是帕瑪森太太的確把最好的都給了我們,她好像也只是做一些零活謀生,平時和我們喫住都在一起。”
這個說法和陸則還有蘇璃之前猜測的用流浪兒們斂財的猜測背道而馳,難道這個奶酪太太真的是一個想幫助這些孩子們的慈善家嗎?
“晚上走一趟吧,聽你的意思沒準你被我撈走了她們又要換地方。”陸則想了想,對皮諾說。
“我也要去。”蘇璃堅決的看着陸則。
“你去幹什麼?”果不其然,陸則一口回絕了她。
“我想去看看可憐的孩子們。”想到白天跪下流淚的皮諾,蘇璃的心就一陣一陣的疼。
皮諾說:“要
陸則饒有興致的看着皮諾:“你還沒說爲什麼不願意跟着帕瑪森,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她手下的得意干將纔是吧?”
皮諾卻一反常態的連連擺手:“老爺,您從首都來,見的都是文明的事情。我們中最小的孩子小拉里才六歲,上週因爲偷竊被抓住,活生生被用私刑剁了雙手。”
“私刑?”陸則沒想到在這個小鎮裏竟然還會有這種聳人聽聞的事情,就因爲一次未遂的偷盜就要剁掉一個六歲孩子的雙手。
“嗯。”皮諾一臉恐慌的表情,“好像是因爲太餓了想要喫好喫的混進了一個舞會,然後聽到貴族們的談話,雖然他再三說一個字都沒聽懂,但是還是被剁了手關起來,要不是我會開鎖小拉里一定會因爲失血過多死掉。”
“所以說你把他救回來了?”陸則問道。
“對,現在也在帕瑪森太太那養傷。”皮諾垂下了頭,“我不想也被剁掉雙手。”
“現在就出發。”陸則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去問問那個孩子聽到了什麼。”
蘇璃拿上外套跟在後面,也沒忘了拉上還在黯然神傷的皮諾。
貧民窟的確離集市不是很遠,現在是夏天,相對來說就算是窮人日子也會過得好一些,不會像冬天那樣沒有煤就會被凍死。
不過這裏偶爾死上那麼一兩個窮人也是正常的事,甚至不會有人因此而太過好奇。
畢竟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類了。
貧民窟的治安自然是很差的,但是那一道道貪婪的目光觸及到陸則和蘇璃已經掏出來了的隨身槍械時又默默縮了回去。
畢竟誰也不願意冒着風險去挨一槍子。
很快,皮諾帶着他們在貧民窟裏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似乎已經廢棄了的房子外面。
放眼望去,周圍也都是破敗的房子,好像一個人也沒有。
要不是皮諾帶路他們甚至以爲這裏真的和外表一樣破爛。
“外面是個障眼法,我們不住外間,太太和客人才會從這走。”皮諾一邊解釋,一邊推開落滿了灰的大門。
進來後果然房子裏只是隨便堆了一些稻草,放着幾個破碗。
陸則看着其中一個破碗中殘留的半碗水,說:“他們剛走?”
“應該是藏起來了。”皮諾輕聲說到,“我解釋一下吧。”
陸則一眼就能看明白他們是從哪裏觸動機關進了密道,但是他是來和帕瑪森太太談一些合作的,不必一上來就弄得這麼僵。
“太太,這位老爺餵飽了我,想來餵飽我的兄弟們。”
皮諾擺出了一個類似懺悔的姿勢。
“告訴他,不必了,帕瑪森太太會使你的兄弟們飽腹。”
一個威嚴的中年女性聲音不知道從何處傳來。
“這位老爺給了我居處,也將給兄弟們居處。”
皮諾硬着頭皮接着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