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振玄垂眸,文件上的離婚協議四個字,瞬間灼傷了他的眼睛,他將文件往桌上一扔,冷聲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顧安童笑了笑,“我所有的方法都試過了,既然還是沒有任何的進展,我們又何必這樣爲難彼此。昨天是我有點情緒失控,冷靜了一個晚上我想明白了,既然你放棄不了她,那就放棄我吧。”
“……”
“這半個月的時間,我過的很快樂。”顧安童將咖啡放回原來的位置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其實也想用半個月的時間來磨合彼此,但事實證明,努力過了並不代表有什麼結果。”
一個死結,根本解不開的死結。
所以顧安童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
她不希望司振玄去和杜雲森硬碰硬,但她沒有辦法勸他,這一紙協議昨天晚上她就擬好了,倒不是想讓他二選一,而是自己感覺到累了。
“不要說什麼你不想和我離婚。”顧安童見司振玄想說話,自己率先便將他堵了回去,“我累了司振玄,我不想再糾結在這件事上沒辦法解脫。”
顧安童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流眼淚,只是尾音處那似有似無的嘆息,令司振玄的身體漸漸僵直。
良久。
司振玄又取過桌上的協議,那一刻手裏的筆似乎有千斤重,縱然曾經在文件上籤過無數次名字,這一次他卻寫的很慢。
顧安童閉上眼睛,曾經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漸漸浮在心底,這半個月,說老實話她是快樂的,每天被他捧在手心裏寵着,她都快忘記兩個人遲早要面對眼下的事實。
接過司振玄遞過來的文件,顧安童輕聲笑了笑,“其實你是個好丈夫。”
會每天給老婆做飯,也會每天按時回家,沒有過多的應酬生活,更沒有沾花惹草的習慣,克己律人,溫柔體貼,從很多方面他都無可挑剔。
將這件事辦妥,顧安童起身,“如果你有空的話,和我去民政局領一下離婚證吧?結婚證和必要的證件我都已經全部準備好了。”
司振玄的喉間有些乾澀,本想解釋幾句,到最後卻又無語凝噎。
他最後還是和她去了。
當離婚證拿到手上的時候,顧安童唏噓着看着手裏頭的本子,“纔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我已經離了兩次婚,再結婚就是三婚了。”
見司振玄的臉色有些變化,顧安童又笑了笑,“不過,現在沒有誰敢要一個三婚的女人,他們肯定會覺着我的性格很奇葩,否則爲什麼男人都不要我呢?”
司振玄搖頭,“這次,是你不要我的。”
顧安童感覺到風有些大,結果因爲有點低血糖,被風吹的趔趄了下,司振玄伸手便去扶她,結果看見風沙過來,索性便一把擁住她的身體,用自己的背部擋住那些突然間襲來的砂石。
一直到這陣大風過去,顧安童還埋在他的懷裏。
可能是眷戀他懷抱的味道,顧安童一時間沒有離開,司振玄也抱着她沒有動。
許久許久,顧安童兩手動了動,還是推開了他。
“我把行李都搬出來了。”顧安童想了想,還得有些事情和司振玄交代,“你今天還是得回去一趟,或者讓舒旬去一下,濛濛怎麼也得有人照顧。家裏的東西我沒怎麼動,就拿了自己的衣物,哦對,還有上次從今生那個照相館裏拍的合影,我挑了些好帶的拿走了,其他的沒有動。”
“我不要。”顧安童搖頭,脣畔浮起一絲涼涼的笑意,“如果真要和我分財產,單一套房子我是滿足不了的,所以我寧肯什麼都不要。你現在的身家背景,要和任輕盈的老公拼,恐怕還不夠吧?你加油,我祝福你有得償所願的一天。”
顧安童整理了下自己剛纔被風吹凌亂的裙子,又理了理頭髮,轉身離開。
司振玄原本要上前去拉她,再和她說幾句,可腦中掠過沈昊松的話,司振玄到底還是沒有去追。
只是他還站在原地,不知道多久,手機響了,是顧安童發來的短信:我見過杜雲森了,我知道這個人不是那麼好對付。振玄,凡事三思而後行,如果真的接不回來也不要強求,不要讓自己陷入到危險的環境中去,真的想接她的話,籌謀的時間長一些,她等了十幾年了,一定可以繼續等。
最後的那一行字,顧安童打的很是艱澀。
或許,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她才選擇和司振玄離婚。
他沒有說過不要她這種話,但她覺着自己應該沒辦法接受,在接下來的人生中,有一部分的時間,是要看着自己的男人,爲了另外一個女人而奮鬥,而努力,而強大。
她想,司振玄會同意離婚,也是因爲發覺眼下和杜雲森的局,已經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吧?
司振玄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見過杜雲森”這五個字上,他立刻揚起手機給顧安童打電話,她沒接,直接掛斷。
反覆幾次,都是這樣。
看見司振玄的來電,顧安童就會掛掉,其實她坐在中央公園的長椅上,看着遠處的長河發呆。
顧安童已經哭了快半個小時了,她終於和自己最愛的男人離了婚,就彷彿心口被深深的挖了個洞,血糊糊的疼,卻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剛纔在司振玄的面前,她一直忍着沒掉眼淚,她不希望自己流淚讓他心軟,又或者讓他放棄和她離婚的選擇。
這是她自己做好的決定,再不想變更或者出現紕漏。
電話又響了,顧安童低頭,發現是顧年光,這才接了起來,“喂,哥。”
“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中央公園這裏。”顧安童抽了下鼻子,找了張餐巾紙擦了擦,才說:“哥,我又要麻煩你了。”
“這有什麼麻煩可言,你是我妹妹。”
顧年光開着車朝中央公園去,他甚至想起了當初自己對司振玄的質疑,質疑他對妹妹的感情,事實上司振玄也的確辜負了顧安童,否則怎麼會落到今天這樣的結局。
顧安童嘆了口氣,“媽媽那邊留了一筆資金給我做啓動制香坊的資金,但我之前光顧着做司太太,都沒有好好想該怎麼去處理制香坊,我覺着,是時候拾起來了。”
“恩。你有事情忙當然好。”顧年光配合着說了句,“我很快就到了,你到公園門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