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振玄!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任輕盈大喊了聲,情緒已經近乎崩潰。
滿面蒼白的司振玄聽見這句話後,微微合了下眼睛,顧安童從後面跑了過去,眼睛還死死的盯着他胸口的那把刀,雙脣囁嚅了下,才着急的找自己的手機,“打電話叫救護車……救護車……”
楚霽軒側頭看了眼掛在他臂彎上兀自哭泣的任輕盈,對沈昊松說:“你先處理振玄這邊的傷勢,她交給我來處理。”
沈昊松點頭,這次楚霽軒應該是他們最大的外援,否則單憑他們這些只有商業交易卻沒有江湖人馬的人來說,要辦成這些難度極大。
杜唯真恐怕也不會想到,他們暗處早就已經和楚霽軒聯繫,讓他從南城把自己最精銳的人手給調了過來。
直到沈昊松等人離開視野,楚霽軒才冷冷的將任輕盈給放在後面的椅子上,“一個人的虧欠是有限的,他虧欠了你,但不代表一定要用一輩子去償還。如果他不愛你了,只能說你們的緣分到此爲止。玉石俱焚,又有什麼用?”
楚霽軒心冷,是因爲他對這些人都沒有那麼熟悉,以旁觀者的身份去聽了這些,卻不會像其他人那樣身臨其境,所以他可以用最冷眼旁觀者的心態,去處理眼下複雜的局面。
這會,外面走進來一個看起來比較清秀的男人,他微微彎下腰來和楚霽軒說:“四爺,都已經解決,這是你要的東西。”
楚霽軒接過柴君手裏的工具,點點頭後讓柴君先出去。
任輕盈如同癱瘓了一樣癱軟在椅子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楚霽軒說:“現在這裏已經被我的人控制住,你現在就和我一起離開?”
任輕盈好像沒聽見那般,一言不發。
楚霽軒卻並沒有介懷,“你跟我們走纔會安全,杜唯真很快就會回來,我不能保證你繼續留在這裏會安全。”
其實楚霽軒完全可以直接帶走任輕盈,但他卻想做個試驗,試驗杜唯真對任輕盈有多重視,會不會在這裏進行阻截。
任輕盈冷冷的盯着楚霽軒。
楚霽軒笑了笑,只是眼底依舊不達暖意,“我想,你現在也已經失去理智,不如給你聽一段錄音?”
錄音是剛纔柴君交過來的,柴君特地帶了的一組人,在追擊杜唯真大本營的時候,隱藏在暗處錄了下來。
杜唯真的聲音一如往常,但說話的口氣,可與平時大不相同,哪裏還是那個陽光而又輕佻的男人。
“任輕盈已經聽我的話約司振玄見面了。”杜唯真陰測測的笑着,“她真是我養的最聽話最可愛的一隻寵物了,這麼長時間我最喜歡的就是她了,沒有誰比她更能讓我歡樂的。可惜啊……就五年的命了,玩殘了。”
“味道怎麼樣?我看你玩了這麼久似乎也沒厭。”回話的人聲音有點尖利,聽起來令人生厭,“都玩殘了你還沒放棄,你對她也是真愛啊。”
“你是不知道她多有趣。”杜唯真哈哈的笑着,“心裏頭愛司振玄愛的要死要活,和我上。牀的時候卻又熱情的要命,怎麼會有真麼心口不一的女人,你說是吧?當年我把我哥給迷倒,就在他身邊睡她的時候,她不知道有多興奮,嘴巴里說着不要,身子比誰都熱情。哈哈哈哈這麼有趣的女人我可捨不得放棄啊。”
任輕盈垂首聽着,呆滯的目光漸漸恢復了神采,原本癱軟如泥的身體,再度瑟瑟發抖起來。
“你還想繼續聽下去麼?”楚霽軒不動聲色的問,冷清至極的目光中並沒有任何的憐憫,如果任輕盈不說不,他還是會繼續放下去。
任輕盈脣角翕動了下,而後輕輕的往上扯了扯,“聽,爲什麼不聽。”
楚霽軒便繼續放了下去。
後面的話越來越過分,也越來越難聽,任輕盈聽着聽着忽然間捂着頭蹲下,悽然的笑着,眼淚卻不斷的往下滾落。
又笑又哭的場面,柴君看了有點不忍心,緩步走過來低聲問楚霽軒,“四爺,這位小姐怎麼處理?”
楚霽軒覈算了下時間,知道這邊的消息後,從那大本營往這個地方趕,怎麼也應該差不多趕到,如果還沒消息,只能說明他已經將任輕盈當做棄子。
“帶她一起走。”任輕盈對柴君下了命令,不一會,就有兩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過來,將任輕盈從蹲着的狀態扶起。
任輕盈腳步虛浮的半掛在中間,眼睛已經哭的紅腫。
楚霽軒似乎並不是特別憐香惜玉,一句安慰也沒有,揮揮手準備撤離這個別墅。
楚霽軒的脣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悠然回身看了眼任輕盈,“他來了,你是想和他走,還是跟我走。”
任輕盈目光淡淡的落在楚霽軒的身上,最後吐了兩個字,“隨意。”
她已經帶着一種對自己生命的漠視,似乎無論如何都已經無所謂的狀態。
楚霽軒點點頭,帶着一幫人走出了這別墅小樓。
杜唯真沒帶多少人,他自己一個人居高臨下的站在別墅前的噴泉石臺上,嘴角戲謔的挑起微笑,對着楚霽軒揮了揮手,“這位大哥貴姓?鬧出這麼大的陣仗是怎麼回事?”
“南城,楚霽軒。”楚霽軒薄脣微啓,簡單的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道上混的,基本上也沒有不知道這個名頭的,只是近幾年楚霽軒已經修身養性,不自己參與這些事情,把手頭的那些人交給手下去打理,自己則洗白做起了生意和買賣。
所以如果不是關係匪淺,楚霽軒自己是絕對不會出馬。
杜唯真跳下石臺,雙眉微挑,“不知道我杜唯真是哪裏得罪了楚四爺,要這樣對我的女人。”
“沒什麼。”楚霽軒涼涼的回答,“她剛纔得罪了我的好兄弟司振玄,你說呢?”
楚霽軒當然不打算在這裏兜了杜唯真的老底,而且也不是最好的時刻。
同是外來人馬,誰也不願意在這裏就撕破了臉。
杜唯真笑,“如果是輕盈做錯了什麼,我替她向你們道歉。不過四爺,我和您交個底,我是沒想到她會對司大哥做那些事情,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好好管住她。我還打算和輕盈結婚的,她不會再糾纏司振玄了,可以嗎?”
杜唯真說的言辭懇切,目光悽悽,乍一看真似個深愛任輕盈的男人,如果不是預先對這人有所瞭解,險些就會撞到他編織的謊言中去。
楚霽軒不言不語,只是微笑。
場面一時間有點僵滯。
忽然間,任輕盈說:“我不跟你們走,你們放了我吧。”
楚霽軒略有意外的轉過頭,一雙桃花眼在任輕盈的臉上掃過,似是要和她確認。
任輕盈繼續篤定的說:“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以後不糾纏司振玄了。”
這句話似是在配合杜唯真,卻也似是在給楚霽軒一個臺階下。
楚霽軒有些不明任輕盈的選擇,既然她已經聽了杜唯真的那些錄音,怎麼還會這樣選擇?
但他是尊重人的,既然任輕盈還是要留在杜唯真身邊,他也不會強求什麼,直接揮手放人。
任輕盈趔趄着走到杜唯真身邊,然後倒在他的懷裏。
杜唯真攬着她細瘦的腰,目光柔情似水,“今天又不乖了,怎麼可以胡來?他們告訴我說,你在屋子裏澆了火油,這晚上讓我怎麼住。”
任輕盈輕聲說:“我走不動了,你先抱我回去吧。”
杜唯真俯身將任輕盈給打橫抱起,和楚霽軒又笑了笑,長腿一邁,朝着別墅裏走去。
楚霽軒回頭看了眼二人的背影,忽然間搖了搖頭,有些事情無法理解,但他絕對不會干涉。
衆人離去。
一場喧囂,似是落幕。
任輕盈靠在杜唯真的懷裏,她用自己的鼻尖拱了拱他的面頰,“唯真,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
“很多年了,長得有點記不清。”杜唯真和她說話的時候,聲音自然是溫柔的,和那錄音筆裏的完全不同。
任輕盈輕笑,眉眼彎彎,就似是當年初見時候的那個她,“他在我心裏,可是你是我唯一的男人,你知道爲什麼我明明喜歡他,卻還是沒和你分開。我後來想明白了,我放不下他,可是我根本離不開你。”
杜唯真愣了下,指尖繾綣的纏繞着她略有點枯色的髮絲,鼻中嗅的也都是那種淡淡的藥香味,卻沉悶而又行將腐朽,“我知道。”
“所以,我們結婚吧。”任輕盈忽然間看他,原本還了無生趣的眸子似是綻放了光彩,“我想結婚,你和我結婚吧,好嗎?”
杜唯真這次,是真的愣住了。
顧安童扶着司振玄走出小樓的時候,腦子都有些空白,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把沾滿血跡的水果刀。
沈昊松說等救護車太慢,不如直接送去醫院。
顧安童慌張的點着頭,和沈昊松把司振玄送到後座上半躺下,自己則坐在一邊,緊緊的握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