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活，看起來和過去一樣。
“這個項目是關於科技的，廣告視覺很重要，到時候肯定會用3dx做，預算方面要注意……”會議接近尾聲時，項目經理概括道，同時清了清嗓子，看了過來，“小清，你抽空去問問梁總監，這次項目的預算大概在多少？”
所謂的梁總監，自然是身爲財務總監的梁卓謙了。
“爲什麼我去問？”小清一愣，錯愕地脫口而出。
她現在和梁卓謙……尷尬着呢！
“呃？”項目經理的表情顯得比她更錯愕，停頓了好幾秒，才儘量用委婉的詞問出來，“你和梁總監私下在一起的時候，難道……都不談公事的嗎？”
梁卓謙喜歡小清，這在奧創公司的高層中不屬於祕密。
平時就看到梁卓謙一個高層人物，天天往小小的法務部跑，“親民”得不得了……一來二去，大家便也心知肚明瞭！而且也自動默認梁卓謙和小清在一起了！
畢竟，高層追底層，成功率很高呀！
所有人的視線都順勢轉了過來，小清後知後覺地聽明白過來，臉色越發尷尬了幾分，趁着他們繼續瞎想之前，冷淡地出聲否決：“我們沒私下在一起。”
沒在一起？
項目經理頓了頓，又笑了：“那你就趁着上班時間去問問吧，也是一樣的……”
他推波助瀾一把也好，反正早晚要在一起的。項目經理天真地想……
拗不過上級的安排，小清在早會結束後，還是拿上了項目書，上樓去找梁卓謙——
他的辦公室在樓上，專屬高層領導辦公的地方。
這裏她來過幾次。
她上次來，還是和薇薇一起，拉着梁卓謙一起去喫飯，最後慫恿他買集體的單。那個時候總覺得梁卓謙很好相處很溫和，有他在，同事關係都很好，沒想到這次過來……什麼都變了！
***
惋惜地輕嘆一聲，小清收斂了神色，擡腳走出電梯。
梁卓謙的辦公室
在這層的最內側。
他正好在。
隔着那光潔如新的透明門，小清一眼就看到了梁卓謙的身影——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不復往日的清雋，整個人看起來都有幾分頹喪……
“叩叩！”
小清敲了敲門，徑自走進去。
梁卓謙是聽到開門聲才擡頭的頭，他原先的目光空洞且失落，但是在看到小清的那一秒，他神色不由一僵，眼底涌現出明顯的欣喜：“你找我？”
“我來問問項目預算。”小清尷尬地衝他扯了扯嘴角，把資料遞上去，公事化的態度虛心求教，“項目經理想用3dx做，讓我來問一下公司對這個項目的預算值。”
原來只是爲了公事……
梁卓謙眼底的欣喜迅速淡了下去。
“我看看。”他接了那份資料書，專業地瀏覽審視，給了她最快的分析值，然後才把資料遞還給她。
小清接了資料，卻沒有走。
“那個……”她在原地躊躇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昨天的事情，你能不能當沒看見？”
梁卓謙重新擡起頭看向她，他沉默了兩秒，突然像是聽到某件好笑的事，嘴角噙着自嘲和苦澀：“小清，你覺得我是那種滿大街炫耀傷口的人麼？”
他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隱瞞和黎北晨的關係！但是她有沒有想過：在昨天那個場景裏，他纔是最不堪最卑微的那個，他纔是在感情裏多餘的弱者！
話音落下，梁卓謙眼底的受傷更濃。
小清被他的一句話震住，眼底不由閃過一抹歉疚——很長時間，甚至直到不久之前，他、薇薇、都是她好朋友……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她也有錯。
“對不起。”小清喃喃地出聲道歉，見梁卓謙沒應聲，她只能拿緊了資料轉身，“……謝謝。”
只是這回沒踏出幾步，便被梁卓謙叫住——
“等等！”
小清駐足轉身過來，看到梁卓謙正打開手邊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張a4的紙張，同時緩緩出聲：“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我有朋友在招助理律師，年後上班……”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指腹從那張a4紙摩挲而過，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緒。
他清楚她的夢想，自然也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個絕佳的機會——從法務到正式律師的轉型！轉型的這段時間是艱難的，能找到一個助理律師的工作，實屬不易。
“本來想介紹你過去的……”梁卓謙面色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將那張單薄的紙張往旁邊一放，“我想，你以後成爲了黎太太，應該也不需要了。”
他放棄那張紙，也放開那段毫無意義付出的感情。
她以後跟了黎總，還要拼事業做什麼？
像黎總那樣身份地位的人，又怎麼可能讓她出來拋頭露面？
“我還是拿着吧。”小清心底一喜，表面上卻還保持着不動聲色。她心裏很清楚：她終究會脫離黎北晨，一個人工作生活……這樣的職業機會對她來說很重要！
當然，這些她都不能告訴梁卓謙。
她默默地收好那張a4的紙，真誠道謝：“謝謝你……老大。”
然後推門出去，離開這個沉默的辦公室，也離開他的世界…………
重回法務部，整個辦公室都是亂哄哄的，連向來不喜歡八卦的那幾個同事，也嘰嘰喳喳湊着說個沒完。
發生什麼事了？
小清疑惑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剛放下手裏的資料，眼角的餘光也正好瞟見電腦屏幕右下角跳出的重磅新聞——“驚！運河驚現兩具男屍，均爲非正常死亡”。
c市一向平靜，這莫名出現的屍體，引起了全城的恐慌。
新聞寫得很官方，表達的意思卻很微妙，幾次強調其中的一具屍體死於近距離槍擊，涉嫌被人故意謀殺……於是關於反、社會份子的傳言甚囂至上，人人自危怕是被斃掉的下一個。
“最近太危險了！一個人千萬不能出門！”
“我晚上不敢加班了！千萬不能走夜路……”
“……”
同事們的議論斷斷續續傳入她耳朵裏，小清沒怎麼聽，更沒上去討論的意思。她打開了新聞的網頁，便沒有再關上，她的目光緊緊地盯着新聞的圖片，總覺得……有那麼幾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