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血腥和暴戾已被掩蓋,今日的太陽照常升起,整個城市照樣是無限生機和平。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祁漠。”身後傳來腳步聲,隨後一個碩大的塊頭走進客廳,大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坐,滿口都是髒話,“謝謝你昨晚救了我!媽|的,那些德國人真不是好東西,拿了老子的貨,還要禍害老子的兄弟……老子昨晚差點也沒命了。”
他是雄霸g市多年的黑老大,倒貨倒人樣樣幹,標準的“從底層白手起家”;他知道有德國的軍火商盤踞此地,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井水不犯河水,沒必要黑喫黑拼個兩敗俱傷!
可是誰想到德國人突然動手,截了他的貨,昨晚又弄死他不少弟兄!
而且還是被活活整死的啊!比他辦事都狠!
“喫一塹長一智。”祁漠倒是挺淡然的樣子,看上去還試圖要安慰他,“回去好好養傷,以後避着點德國人也就是了。他們手上軍火足,還有一批今晚又要運來,和他們對着幹沒好處……”
“老子纔不是軟柿子!”那黑老大一拍手便站了起來,被祁漠那實則煽風點火的幾句激怒,“讓着他們?門都沒有!劫了我的貨,我也以牙還牙去!”
說完,他忿忿地朝門口走。
祁漠的脣角微微上揚,表面上卻是客氣一句:“需要幫忙嗎?”
“不用。”對方很義氣地揮了揮手,“兄弟,你先忙!我看到你手下剛從後門給你送女人進來了,真漂亮,你先玩着!等老哥幹掉德國人,你把那妞借我幹兩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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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粗鄙又直接的言語,讓祁漠不由蹙了蹙眉。
但當着面,祁漠始終不置一詞,他不動聲色地目送着劉老大離開,沉穩如山。直到對方走遠了,他才俊眉微斂,轉向旁邊的下屬:“什麼女人?”
被晾在旁邊許久的下屬一愣,連忙回答:“我去看一看!”
衆所周知,祁先生的愛好並不在玩女人,哪來“送女人”過來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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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屬急急忙忙地跑回去確認,客廳裏又只剩下祁漠一人。
他挪回窗邊,遙望着窗外的自然風光,默默地爲自己點了支菸。他只抽了一口,便任由菸蒂垂在一側,指尖的煙氣繚繞而出,薰得整個客廳都彌散着一層淡淡的菸草氣息。
而他就那麼慵懶又隨意地站着,在腦海中繼續運籌帷幄。
“喂!你……等一下!”這裏的女傭們都很怕她,經過的時候幾乎都是低着頭匆匆而過,這次有個女傭快步經過,正好被祁漠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他驀然出聲叫住了她。
低涼冷冽的嗓音,讓女傭嚇得哆嗦了一下,連忙站住,聲音微微有些發顫:“祁……祁先生。”
她們剛開始都以爲這只是一個有錢的貴族人家,哪裏知道這裏的主人是有黑暗背景的?而且來往的人員也都是黑勢力……她們都不敢辭職,只能儘量避着。
“把沙發座換了。”祁漠目光淡淡地朝劉老大坐過的位置瞥一眼,冷冷交代,“另外把他昨晚住的那個房間的東西也都整理掉……”他不喜歡家裏沾上陌生人的氣息。
“哦,好!”傭人連忙點頭,目光低垂着衝到一邊,開始拆沙發座,卻不小心多問了一句,“牀單和被子都需要換洗嗎?”傭人一下子沒明白,所謂的“整理掉”,是指劉老大留下的東西?還是劉老大碰過的東西?
“換洗?”祁漠嗤笑,似乎聽了個勤儉節約的冷笑話,他回頭朝傭人看過來,脣角噙着幾分莫名的笑意,一字一句地糾正,“……我的意思,是扔掉。”
傭人一顫,慌忙地低下頭,繼續拆沙發座,只能磕磕巴巴地擠出一個字:“……好。”
她躲閃又恐慌的反應實在太明顯,祁漠略顯不滿地蹙了蹙眉,擡腳向她走近了兩步,然後,他彎下腰,明知故問地開口:“你好像很怕我?”
對方明顯一僵。
“不只是你,”無視對方的緊張,祁漠繼續,“你們所有人,似乎都很怕我?”
“沒有……祁先生,我們……”被他周身的冷暗氣息壓制,女傭只能臉色蒼白地搖頭,卻怕得連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她們親眼看到昨晚的血腥,看到那位劉老大的殘忍,誰知道這位祁先生,是不是也那樣?
“放心。”不等她磕磕巴巴地表述完,祁漠已然起身,雙手悠然地插\\入口袋中,像是安慰地丟出一句,“我和他們不一樣。”
女傭微愣,茫然地擡頭看向祁漠,心中剛剛燃起一絲的信任,便被他接下來的一句話澆滅——
“我不隨便殺人。”
他依舊滿含殺戮,只是,他不隨便製造殺戮。
這應該就是和劉老大最大的不同吧?
祁漠自己如此理解着,也自以爲已給了女傭很大的“安慰”,衝她微微一笑,擡腳離開。而留在原地的女傭,越發怕得好想哭…………
祁漠走到門口時,剛剛去打聽的那個下屬正好跑回來。
“祁先生。”他從北樓一口氣跑過來,呼吸微微有些喘,臉上卻洋溢着興奮,“是c市來的人,他們把小清綁過來了!現在就關在北樓的臥室裏。”
“小清?”祁漠微微蹙眉
有些不信,“這麼容易?”
昨天他打她電話的時候,她可還是中氣十足,說話挺兇悍的,而且還掛了他的電話……難道不是因爲有黎北晨當她的靠山嗎?既然有黎北晨給她依靠,又怎麼可能輕易綁過來?
原本,他昨天丟出去的命令,已經是——
能抓活的就抓活的,實在抓不到就弄死算了。
“我們的人昨天在c市那幢小洋樓外面候着的,說親眼看到小清住在裏面,他們等到晚上沒人了,就直接把人綁過來了……嗯,用了點藥,人現在還在睡。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用。”祁漠滿意地揚脣,卻在下屬提議時搖了搖頭,“等她醒了鬧完一通以後,我再去見她吧!我留她一條命,可不是和她吵架的……”
他沒心情浪費時間!
留她活着的原因,不過是因爲那場交易。能談就談,不能談他就用她的命幫別人的“一個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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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別墅區的北樓望了一眼,然後整理着袖口出門,心裏戲謔地想着:原來是小清,那劉老大剛剛提的那個要求,還真是不能答應了……她還真不是用來玩的那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