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還在查我,我目前……”以爲已經默認締結了合作關係,蔣平濤在短暫的沉默後,便開始說自己這邊的情況。只是剛剛開口,便被祁漠一個擡手的動作示意停住。他疑惑蹙眉,“怎麼?”
“我好像還沒答應和你合作。”祁漠語氣淡淡,說話依舊是不急不緩,慢條斯理的模樣,“容我直言,在這個計劃裏,你對自己兒子的安排,留了他的命,卻指手畫腳他的人生,像是對待……牲口。”
他直言丟下這樣的形容詞,滿意地看着蔣平濤的臉色發黑。
“你對自己的兒子尚且如此……”他拉長了聲音,搖了搖頭,“蔣局,我只是個外人。”
言下之意:他不值得信任!說好的合作關係,以後還不知道要被怎麼坑?
說完,祁漠起身,準備離開。
蔣平濤跟着站了起來,聲音抖得厲害:“你還是要我兒子的命?”
“我沒這麼說。我只是突然不想合作了。”祁漠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又轉過身看向蔣平濤,目光意味深長,嗓音聽似善意地補充,“蔣局,你老了。這腦子……不太好用了。”……
“蔣少爺,我可不能把手機給你!你說好了玩會兒遊戲的,但是下午一拿到你就打電話了……”
陰暗的空間裏,傭人收拾着餐盤,對於蔣旭揚的要求倉惶搖頭拒絕。
“蔣少爺,您怎麼又沒喫晚餐?”瞥見還是滿着的餐盤,傭人的面色擔憂,又端了過去試圖勸他,“您別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您看您都瘦成什麼樣子了……您父親週末過來,又該罵我了。”
蔣旭揚卻猛地揮手。
“乒!”
托盤連帶着碗筷被一併甩出去,全都砸在了地上,發出清脆又巨大的碎裂音。傭人身形不由顫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大的變化,這樣的場景對她來說,已經算是司空見慣。
她試圖再勸說,蔣旭揚卻已從咬牙切齒地擠出那個字:“……滾!”
***
於是,傭人滾了。
這個昏暗又逼仄的小房間裏,只剩下蔣旭揚一個人。這裏沒有窗,沒有透明的門,只有牆壁上裝着的透氣孔……他根本不知道這是在哪裏?而且他也根本逃不出去!跟坐牢一樣。
他頹喪地躺回自己的小牀,手上動了動,響起金屬的碰撞聲。
五米的鐵鏈,栓在了他的手腕上。五米,是他的活動半徑。
他已然沒有再折騰的力氣,只是靜靜地躺着,望着那塊黑漆漆的天花板發呆。他在今天下午借了手機,但是外面已沒有可以求助的朋友,正在此時,她的電話卻打了進來……
喬桑榆。
你能幫幫我嗎?……
祁漠在開車的時候,收到了喬桑榆的短信。
簡潔利落的一句話——
“你今晚住哪兒?”
祁漠回覆得很快,連忙把酒店的地址連同房間的號碼都發給了她。在最後還補充了一句:“你要過來送宵夜嗎?”
然後,踩下油門,歸速更快。
喬桑榆並沒有回覆,隔了幾十秒,祁漠低頭看了眼屏幕,依舊沒等來她的隻言片語。他低笑,腦海中翻涌出來的,都是她害羞臉紅的模樣,還有她煞有介事的那句“我們最近晚上不要見面了”的話。
於是,祁漠繼續主動,採取委婉的方式:“要不要來拿櫻桃?還在我車裏。”
她沒回。
“酒店的龍蝦很好喫,要不要來嚐嚐?”
她依舊沒回。
祁漠的眉頭蹙了蹙,他衡量了一下:堅決不發“我不會動你”、“我們可以各自睡一個房間”的保證,正想着要不說他過去找她?
“叮咚!”
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她的回覆姍姍來遲,依舊是簡潔的幾個字:“我會過來。”
***
喬桑榆已站在了他的酒店樓下。
她從蔣家衝出來,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隨意地攔了輛出租車,報的就是這裏的地址。這是上次在a市的時候,祁漠住過的地方。她才清醒過來,意識到:她想見祁漠!來到這裏,就是因爲想見他。
拿出手機猶豫了許久,她終於選擇了短信的方式。
心尖有着苦澀和自嘲:她實在沒辦法和祁漠打電話!一個輕描淡寫地說着要蔣旭揚命的人,她不知道如何溝通?而且萬一他還在和蔣平濤說着話,她現在打電話過去……自己覺得好難堪。
他的短信很快回復過來,還是上回他住的那個酒店,也依舊是他上回訂的房間。
喬桑榆自嘲一笑,不知道是不是該誇一誇自己的直覺?
然後,她擡腳走了進去。
祁漠的短信一條接着一條地過來,她沒有細看,也沒有心情回,只是被那短信鈴聲吵得煩了,才快速地敷衍一行字:我會過來。
***
下屬正在酒店的大堂閒聊。祁漠沒有回來,又不讓他們跟着,他們便只能在這裏乾等。
看到喬桑榆出現,衆人的眼前一亮。
“喬小姐?”用不着命令,這些人就自發地圍了過來,殷勤地想和她聊天,“您喫飯了嗎?您怎麼不打個電話,我們開車過去接您啊!”
等等,祁少走的時候,也沒說喬小姐會過來啊……
但是這個疑惑,被衆人選擇了忽略。
“我找祁漠。”她牽強地笑笑,讓自己的面色不至於太難看,“你們忙,我自己上去就行。”
“祁少有重要的事情出去了!”下屬盡職地解釋,“呃……估計很快就會回來的,要不我打個電話催一催?”
“我知道。”喬桑榆打斷,朝他們伸手,“備用房卡給我,我去等他。”……
祁漠很快回來。
一手拿着車鑰匙,另一手拎着質樸的竹籃子,裏面還放着鮮紅的櫻桃。這副模樣……有些不搭。
“祁少!”下屬眼尖,看到祁漠過來,便快速地迎了上去。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祁漠已伸手,把竹籃子整個塞給了他。
面對下屬的一臉疑惑,祁漠只丟下熟稔自然的命令:“去洗洗。”
今晚喬桑榆會來。
“哦……”從保鏢的地位淪爲保姆,下屬怔然地應着,走了幾步才突然想起來彙報,“對了!喬小姐來了,正在樓上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