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衆人應聲,利索地散開。
“等等我!”喬桑榆找了件衣服披上,根本來不及換裏面的睡衣,追上了出去找的那撥人,“我跟你們一起去!”……
夜裏的空氣冷清,他們開着車窗尋找,破窗的冷風讓喬桑榆不由哆嗦。
她咬着牙,一句冷都沒有提。
路面上空空蕩蕩的,除了孤寂的的路燈,再也找不到任何光影,全世界都在沉睡中安靜……喬桑榆不禁覺得害怕!在這種異樣的靜謐中覺得害怕!她不敢往下想,萬一祁漠出了什麼事……
“叮鈴鈴!”
下屬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面色瞬間轉爲凝重:“什麼?好……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怎麼了?”喬桑榆也跟着緊張起來。
“g40路上發生了一起重大車禍,一輛車撞進了加油站,引發特大火災。”下屬的嗓音同樣在發顫,握住方向盤的十指不斷收緊,抿了抿脣才說出下半句,“那輛車……是祁少坐的那輛。”
“什……麼?”
她像是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的聲息。
***
火災現場。
事故發生的時間並不長,爆炸還可能繼續,消防員拉出了警戒的隔離帶,正在積極滅火。這裏不是市區,人煙稀少,所以只有零星幾個圍觀的附近市民,至於記者之類的,都還沒有到……
“祁漠……在裏面?”眼前是一片火海,她看不清,也不敢相信。
她能隱約看到一輛車的車影,車身幾乎被燒空,只剩下一個空架子……喬桑榆直直地盯着,周圍的下屬說什麼,她全部聽不見!她的世界似乎瞬間安靜下來,靜謐得可怕,唯一的感覺就是周圍的人不斷拉着她……
不斷阻止着她……
可她聽不進去他們的聲音。
“不能進去!”最後還是一個消防員把她從警戒線旁邊推了回來,他灰頭土臉的,抹着臉上的黑色交代救火的同伴,“車子後座上有人!但火這麼大,肯定是救不回來了……”
會坐在後座的,只有祁漠。
“不會的……”她聽到自己艱難地發出聲音。
“喬小姐?”
“喬小姐!”
接着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她徹底跌出了現實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整夜的噩夢糾纏。
黎明時分,喬桑榆才從晦暗壓抑的夢境中掙脫出來。她渾噩地睜眼,眼前由一片迷濛漸漸轉爲清晰——柔白的牀頭燈燈光、純白的牆壁、純白的牀旁呼叫器、純白色的被子……
然後她聞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這是醫院獨有的味道。
她在醫院。
這是喬桑榆恢復清醒後的第一個認知,可不知爲何,這滿目的白,此時卻讓她不禁害怕:這種顏色太孤單了!這是“失去”特有的顏色,就像壓抑沉悶的靈堂,唯有素白提醒着生命的流逝……
她失去了祁漠。
是這樣嗎?
喬桑榆的大腦只剩悲哀和空洞,她動了動,試圖從這張牀上爬下來,鼻翼間卻同時嗅到香菸的味道。煙味順着風向從窗戶吹進來,正好流通到她的方向,她的喉嗆一陣敏感,不由嗆咳了兩聲:“咳咳……”
是祁漠的下屬,正站在窗口抽菸。
“你醒了?”他淺淡開口,抖了抖指間的菸灰,卻沒有掐滅。他的面色冷寂,一雙眸中佈滿了血絲,顯然是徹夜未眠,而那個放在窗臺上塞滿了菸蒂的一次性紙杯,就是他站了整夜的證據。
喬桑榆的心跟着涼了下來,她抿了抿脣,才艱難開口,聲音很輕很淡:“祁漠呢?”
只是簡單的三個字,她的喉嚨口便不由發酸發澀,說到最後已有明顯的走音。她的腦海中只有昨夜暈倒前的影像:那個幾乎被燒空的汽車框架,還有消防員的那句“後座有人,不過救不出來”的話……
火應該滅了吧?
那現在祁漠……變成什麼樣了?
“那具屍體不是祁少的。”下屬彈了彈菸灰,不久前,他也和她一樣傷心絕望,“dna比對一個小時前剛出來,不是祁少。”
“不是他?”這樣的消息,像是一個支柱猛地撐住了她墜落的心,喬桑榆的眼底一亮,目光瞬間轉喜,有種災後重生的釋然。她的嘴脣抖動着,想哭又想笑,“太好了……不是他就好!”
“別盲目樂觀。”下屬打斷她,面色依舊凝重,看不出任何的欣喜,“我們的人找了一整夜,都沒有祁少的消息。準確點來說,祁少現在的情況……”
他頓了頓,頹然地丟出四個字:“生死不明。”
於是喬桑榆那顆被撐起的心,又開始墜落再墜落……
“元朗!”有另外的下屬推門進來找他,急匆匆地喊出他的名字,側頭見喬桑榆醒着,面色尷尬地點了點頭:“喬小姐。”
“大家都準備好了?”那個叫元朗的下屬這才掐滅了手中的煙,菸蒂連同紙杯子一併扔入了角落的垃圾桶,“我的傢伙呢?”
“在車上。”當着喬桑榆的面,那個下屬面色猶豫,特意壓低了聲音,“走吧?”
“等等,你們去找祁漠嗎?”喬桑榆掀開被子就想跟,但也是掀開了被子,才發現自己還穿着昨天的睡衣和外套,但她也顧不上合不合適,“我也去!去查沈亞!祁漠說昨晚去找他,肯定有問題……”
她氣憤地趿拉上拖鞋,大腦已經開始高速運轉。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去沈亞家裏搜找!當場指認他有罪,讓他告知祁漠的下落!實在不行,她就搬出爸爸和哥哥的身份……
“我們不去追查。”元朗打斷她,擡眼撇過她,眸中盡是冷漠和恨意,“我們去殺了他。”
說話的同時,他已掏出口袋中的一副半截皮手套戴上,每個動作都透着一股狠勁。
“殺他?”喬桑榆不明白也不贊同,“還沒找到祁漠!也沒找到證據!”
這回,迴應她的是一聲嗤笑。
“祁少帶我們做事,從來不需要證據,我們只需要結果。”元朗瞪着她,這回的不滿是明顯衝着她來的,“喬小姐,你跟了祁少,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老元,你怎麼說話的!”旁邊的那個下屬推他,“她是祁少的人!怎麼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