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還是林曼清了清嗓子,率先開了口,“我在美國做了一些治療,不太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我想回來見見朋友和家人,看看能不能恢復一些記憶?我大學的博客上提到過你,我們是閨蜜。我們……現在還是朋友嗎?”
林曼問得很小心。
縱使記憶不再,她的個性還是依舊:心思細膩、個性溫和。
“是!”喬桑榆的鼻子莫名地泛酸,握着手機,心裏又澀又愧疚,“……我們一直是閨蜜啊。”雖然,她已不是一個稱職的閨蜜。
“那太好了!你肯定知道我家住哪裏,知道我的生活圈子!”隔着電話,林曼沒聽出喬桑榆的猶豫,嗓音中盡是欣喜,“我後天的飛機回a市,到時候,你能不能帶我四處看看?”
喬桑榆一愣。
“你……沒空嗎?”林曼也是聽出了她的遲疑。
“不是。”喬桑榆急急否決,她只是腦海中一下子浮現林曼在a市遭受的一切,有些不忍,“你想去看什麼?”
她的母親回了老家,a市只有姜越的墓,還有更新換代的母校……這些都像是戰爭過後的瘡痍,留下來的都是讓人唏噓難過的點滴。難道要帶林曼去看這些?她怎麼受得了?
“隨便啊,我……”
“l,你怎麼還不睡?”林曼正要說話,電話那端卻傳來男性的背景音——低沉純正的英式口音,還帶着惺忪的睡意。
“richard,我在和朋友說話。”林曼回了他一句,把注意力重新轉向電話中來,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剛剛那是我男朋友。那我們後天見!我還聯繫到了一個堂妹,叫小清,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byebye!”
她被男朋友催得急,匆匆幾句,便歡快地掛了電話。
喬桑榆卻像被塞了重磅炸彈,直到手機中只剩下空洞的忙音,還維持着僵硬的姿勢沒回過神來——
林曼有男朋友了?!
而且美國現在是深夜,他們……在一起?!
“嘟嘟嘟——”
她沒辦法像以前那麼毫無忌憚地問她,喬桑榆怔怔地拿着手機,良久才喃喃出口,對於林曼的最後一句回覆:“不用介紹……我們認識。”
她和小清,早就認識。
看來,林曼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林曼的電話?”祁漠一直在旁邊等着,直到喬桑榆掛斷了電話,他才淡淡出聲,幫她收了手機,“怎麼了?”
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林曼要回國了。”喬桑榆扶額,不知是因爲心情,還是因爲身體,她的腦袋一陣陣發脹,“……就在後天。”
太快了!
而這一切,她都來不及準備。
祁漠抿了抿脣,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掙扎。他不好明說,只能輕嘆一聲,主動做了讓步:“需要我做什麼?”怎麼說,都是他把林曼害成這副模樣,他不是沒有擔待的人!補償之類的都可以。
“不要!”喬桑榆卻是緊張打斷,手指猛地拽住了他的衣袖,頓了頓,才喃喃補充,“林曼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不想主動和她提。
“你……”她遲疑地看向祁漠,強壓下心中的無數掙扎,“你別讓她知道你……就可以。”……
當喬天擎把第九個兵摔在地上時,其餘的人面面相覷,再也不敢貿然上來討教了。那幾個被他“摔”疼的,都是揉着肩膀瘸着腿,痛吟着被戰友扶去醫務室,走之前忍不住朝喬天擎看了兩眼——
這t的也叫“指點”?
明明是近身搏鬥的教學,怎麼喬天擎動起手來這麼“野”?
“人呢?怎麼沒人上了?”朋友的臉面過不去,眼看着自己手上的精英、先鋒們被喬天擎教訓過,忿忿地朝着旁邊的一堆低喝,“都給我長點臉!你們還年輕,鬥不過這個老傢伙?”
29歲,在軍營裏,的確不年輕。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喬天擎的一拳已砸在了他的肩上,警告的力道讓他的身形晃盪了兩下,然後,喬天擎一邊摘手套一邊開口:“行了!讓你們的人練着吧,明年再來比比。”
“誒?那你去哪兒?”眼看着他要走,朋友連忙拉住了他。
“我說過,我妹妹病了。”喬天擎無奈重複,不放心喬桑榆,再想着由祁漠照顧……他的心裏有些莫名的憋屈。
“不是叫她男朋友來照顧的嗎?”
這話不說還好,一提,喬天擎頓時火冒三丈,護妹情緒全上來了:“不是男朋友!她就我一個哥哥在照顧。”
“誒?”朋友反應了一秒,頓時笑了,無賴地拍了拍喬天擎的衣襟,“那好辦!”
說完,他轉向自己的兵,扯開了喉嚨——
“立正,稍息!我有重要的事情宣佈!我們喬少將有個妹妹,如花似玉,待字閨中……”他咬文嚼字的,尋了一大堆的成語來忽悠,最後下令,“今天誰能把喬少將撂倒了,他家妹子就歸誰!我做主!”
他拍着胸脯保證,底下的兵也一陣起鬨。
“無聊。”喬天擎沒有心情參與。
但底下的那羣兵卻被慫恿了,大家都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血氣方剛,倒不是真的爲了“娶妹子”,而是被這麼一鬧,都想討個彩頭。一時間,竟也沒有人怕喬天擎,一下子蜂擁而至,爭相博弈……
又是一場“惡戰”。
喬天擎把最後一個兵按在地上時,自己也是氣喘吁吁,軍綠色的背心上沾着斑斑泥跡,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淺密的薄汗。他長長地呼出口氣,望了眼西斜的太陽,鬆手起身:“行了?”
朋友在一旁鼓掌,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天也只擠出兩個字:“灰狼。”
“得了!”喬天擎不喫這一套,自從喬桑榆把“灰狼”稱號改成“大灰狼”以後,他就一點都不認爲這綽號威風凜凜了,“我得回家,我妹還在等我。”
“不留下喫飯?喝點酒?”
“不。”他跳上停在一旁的吉普車,拍了拍車門,示意朋友過來開車,“我趕時間。”
都快天黑了,他得回家清理“客人”!……
家裏很安靜,樓下沒有開燈。
喬天擎走回來,看着黑漆漆,空空如也的客廳,眉頭不由蹙了蹙。他換了鞋,連自己的房間都沒顧得上回,便大步上樓,衝向喬桑榆的房間——他發誓:如果裏面的情況很“過分”,他絕對會把祁漠從牀上拎起來,再從陽臺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