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能感受到自己眼眶中的溫熱，只要回頭看他一眼，我的委屈也許就會傾瀉而出。
我不想在秦雨茗面前，這樣狼狽。
和她的落落大方比起來，會顯得我太過小心眼，輸得一敗塗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之，剛剛那種三人場合，讓我覺得很壓抑。
明明秦雨茗處處客氣，可是我卻如鯁在喉。
周子昀把車輛開離餐廳附近後，便放緩車速。
“小希，還好嗎？”
“還好，剛纔謝謝你，你也在這附近喫飯麼？”
是他的及時出現，讓我保留了些許體面。
周子昀直接道歉，“對不起，是我跟蹤你了。本來我準備去你公司接你下班，剛到就看見你匆匆忙忙打車走了，我怕你是遇上了什麼急事，所以跟了一路，在餐廳門口看見程錦時的車，我有些不放心離開，就一直等着了。”
“沒事，那你是不是還沒喫飯？”
“給你帶的甜品，已經被我吃了。”他揶揄地笑道。
我看向他，一時無言，只能跟着揚了揚脣角。
他太好了，好得讓我覺得羞愧。
他開車往我家的方向去，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怎麼會和他們一起喫飯？”
他們？
我隱約從這裏面聽出，他和秦雨茗也認識的意思。
我這麼想，也這麼問了，“你認識秦雨茗？”
“算是認識，差不多六七年前吧。”
“那麼早？”
我心裏咯噔一下，那程錦時和秦雨茗認識的時間應該更久了。
他微微頷首，“嗯，很久了。”
“你，你能和我說說嗎？”
他不忍心地看了我一眼，斟酌了一會兒，終是開口，“秦雨茗是他同專業的學妹，聽說是程錦時主動追的她，他們兩個人的戀愛談得轟轟烈烈，校草配系花，大學裏沒幾個人不知道。直到現在，學校論壇還會提起他們兩個人。”
他頓了下，“我不知道他們後來爲什麼會分手，但是程錦時對她的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包括現在，程錦時應該都是在乎她的。小希，我和你說這些，是希望你不要越陷越深，我不想看你遍體鱗傷。”
他的話像是細密的針紮在我的心上，胸口彷彿被人重擊，疼得我透不過氣來。
這樣的疼，令我絕望又窒息。
“沒關係，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他曾經愛過誰，現在在乎誰，都和我沒有關係。”
我像是賭氣一般的說着，可是強忍着的眼淚憋都憋不住，爭先恐後的滾落，砸在我的手背上。
周子昀嘆了口氣，把車停靠在路邊，伸手把我撈進懷裏，“你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就是個小女生，不需要故作堅強。”
他身上安寧的氣息包裹着我，但我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好。
我擡手壓了壓內眼角，把眼淚收回去，“我沒事，真的。”
他看着我，眼睛裏泛着細碎的光，是我無法忽視的真摯情感，“上次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小希，我真的很想照顧你，我不願意看見你一個人這樣難受。”
我驀地一愣。
反應了好幾秒，纔想起來，他說的是上次他和我表白的事。
外公去世。
又被林悅藍誣陷。
緊接着警察又查出醫院斷電的真相……
一樁樁一件件，令我根本沒有時間好好考慮這件事。
我閉了閉眼，“抱歉，我……”
“別說抱歉，是我心急了。你這段時間事情太多，等事情都處理完了，再好好想我們的事吧。”
他像是怕我拒絕，連忙打斷。
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和我以前面對程錦時，是一樣的。
我點點頭，“好。”
我是應該好好想想和他的事了。
要麼答應，要麼拒絕。
不能再這麼下去。
他送我回到家，我下車時，他眼神略帶失落地看了我一眼，讓我越發覺得虧欠。
我心情沉重地上樓，洗澡後，本打算繼續做設計稿。
結果，心根本靜不下來。
我抱着電腦，不自覺地就打開了百度的頁面，進入程錦時他的大學論壇。
我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一頁一頁地往後翻着，並沒有翻到關於程錦時的帖子。
我莫名地鬆了口氣，點進一個標題叫做“本校最甜情侶排行榜”的帖子，慢悠悠地看了起來。
現在大學生談戀愛是真的很高調了，一對比一對甜。
什麼生日送跑車，直升飛機表白，腳踝上紋對方的名字，跳傘時喊出對方的名字……花樣層出。
往下翻，我的動作猛然停住……
“你們這些甜，在我這個畢業八年的單身狗眼裏真的不算什麼，當初我們那一屆的程錦時和秦雨茗，纔是甜出天際好麼？上幾張圖讓你們觀摩一下學姐學長的愛情，藏在細節裏面的甜，纔是真的甜！”
配圖全是程錦時和秦雨茗同框的圖。
他彎腰給她繫鞋帶。
他飯後幫她擦嘴角。
他騎單車時載着她。
兩個人喝一杯奶茶。
她在鬧，他在笑……
這樣溫柔而真誠的程錦時，是我沒有見過的。
我差點以爲程錦時對我是有感情的，看了這些後，我深深地知道，他從沒愛過我。
我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但我仍然沒有關掉頁面，像是着魔一般折磨自己，反反覆覆地看着他們的照片。
試圖用這個方式，讓自己死心。
重複看了幾遍後，我的視線不由在一張秦雨茗的側臉圖上定住。
這張照片……怎麼感覺有些眼熟？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好像和我認識的一個人有點像。
只是，我絞盡腦汁，也沒能想起來是誰。
一直到夜深人靜，我才關了電腦去睡覺。
不過一晚上都沒能睡好，不停地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夢裏全是大學時期的程錦時和秦雨茗……
次日，我在公司午休時，再次接到了警察局的林隊打來的電話。
“寧小姐，宋陽回國了，現在正在警局配合調查，你方便的話，可以過來一趟。”林隊說道。
我的瞌睡一時間徹底沒了，我拔掉電腦上的u盤，往外走去，“好的，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