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前走了兩步，拿起文件袋，打開，將裏面的文件一點一點抽出來。
我從一開始就忽略了一點，厲劍川這樣的老狐狸，敢直接插手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必然是有恃無恐的。
文件封面上的字一個一個露出來。
離、婚。
看見這兩個字後，我一下抽出整份文件，碩大的“離婚協議書”五個字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不由氣惱，看向厲劍川，“狗急跳牆了是嗎，這是打算逼着我籤離婚協議？”
秦雨茗猛地站起來，“寧希，你怎麼說話的？！”
“你們都做到這一步了，還指望我好好和你們說話？”
我捏着手中的離婚協議書，忽而一笑，“對哦，我怎麼忘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對吧？”
上一次在地下停車場就打算逼我籤離婚協議，現在又故技重施。
仗着有厲劍川幫她撐腰是麼。
“寧希，我勸你還是見好就收。”厲劍川雙手交握，一副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中的樣子，“你和錦時的婚姻如果幸福，我也不會多事，但現在你們性格不合。只要你痛快點，簽了這份協議，程家一定補償你。”
“哦？”我故作不解，“你還能代表程家？”
我覺得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有病。
一個指望着第三者上位。
一個鹹喫蘿蔔淡操心，我和程錦時婚姻幸不幸福，關他屁事。
“這個你不用擔心，總之，補償一定是會給你的。”厲劍川像是沒聽出我話語中的嘲諷。
“不需要，補償多少我都不稀罕。”
我氣憤不已，將離婚協議摔在茶几上，羞辱道：“不如，我補償百八十塊錢給你們，求求你們別再管我們家的事了。”
厲劍川頓時怒了，“寧希，你不如把離婚協議看完，再說這樣的話！”
“沒有這個必要。”
“這份離婚協議，是錦時已經簽名了的，你還覺得沒有必要嗎？”
聞言，我猛然心尖一顫，“你說什麼……”
他很滿意我的反應，翹起二郎腿，指了指茶几的協議，“自己看看吧。”
我咬着下脣，重新撿起被我扔回去的協議，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目光落在那個力透紙背、蒼勁有力的“程錦時”三個字上，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凝固了。
怎麼會這樣？
“別愣着了，好好看看協議內容吧。這個婚，你離的一點也不虧，錦時會賠償你五千萬，兩個孩子的撫養權，也是你的。”厲劍川說道。
我一陣發懵，拿着協議的手都在發抖。
他既然想離婚，那爲什麼我前兩天提離婚的時候，他又說休想。
現在這樣算怎麼回事，他自己不出面，讓厲劍川和秦雨茗來和我說離婚，是爲了羞辱我麼。
而且，他不可能把兩個孩子的撫養權都給我。
我不信。
我也不信這是他擬的離婚協議，我也不信這是他親手籤的字，雖然字跡和他看不出任何差別。
我愣了好一會兒，拿出手機撥打他的電話。
我要聽他親口說！
可是，打不通。
我一點一點絕望了。
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還有什麼顧慮嗎？”
厲劍川開口打斷我的動作，“錦時只是怕傷害你，所以纔會讓我出面。”
秦雨茗得瑟地看着我，“趕緊籤吧，這回，是他想和你離，你再死皮賴臉就沒意思了。”
程錦時。
你好狠啊。
一次又一次，不留任何情面的踐踏我的自尊。
寧希，他都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你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你還覺得不夠丟人嗎？
你難道非要抓着一個在你被冤枉時，都不肯信任你的男人不放嗎？
現在就是最好的結局啊。
兩個孩子的撫養權，他都給你了。
你看看，他不僅對你沒有感情，連對兩個孩子，都是這樣無情。
我腦子裏不斷地出現這些話，逼得我斷了所有的念想，拿起筆，控制着自己的顫抖，簽下名字。
秦雨茗冷眼旁觀，看見我簽下字時，嗤嗤發笑，“這就對了嘛，早這麼知趣該多好，我能夠給錦時的，比你能給的多多了。”
“恭喜你啊，第三者上位成功了。”
我撂下這句話，幾乎落荒而逃。
上車後，我啓動發動機，一腳油門猛地踩到了底。
一直開出這個別墅區，我死死憋住的眼淚，終於砸落了一臉，視線都漸漸模糊。
心口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啃噬，越來越空。
我難受得肩膀都在顫，將車停在路邊，哭了好一會兒，才抑制住情緒，拿出手機給雪珂打電話，“你在哪裏？”
“我在家啊，”她頓了頓，“你聲音不對勁，怎麼了，好像在哭？”
我抹掉又涌出眼眶的淚水，“我，我可以帶兩個孩子去你家住幾天麼？”
寧振峯之前給我買的那套房，上次秦雨茗派人砸了之後，一直沒有重新收拾，一時半會住不了人。
“當然可以啊！我和你說，我爸前一陣給我買了套小別墅，我今天剛搬進來，還打算叫你來我家玩呢。”
“那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待會兒就到。”
掛斷電話，她馬不停蹄地把地址發給了我。
我徑直驅車回程家老宅，讓吳嬸幫我一起，把行李都收拾了，在管家錯愕的目光下，和吳嬸一起，帶着兩個孩子上車。
“少夫人，您帶這麼多行李，是要去哪裏？”管家忍不住追上來問。
我想笑，卻發現根本笑不出來，“您不如去問問程錦時，他肯定知道。”
說罷，我關上駕駛座的門，驅車離開。
“寧小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吳嬸抱着貝貝坐在後排，關心道。
我緊握着方向盤，“我離婚了。”
我又離婚了。
第二次了。
程錦時，你休想再有下一次。
吳嬸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輕嘆一口氣，道：“你和程先生，兩個人性格都太要強了。過日子，總要有一個人願意低頭纔行的。”
是嗎。
可是，我曾經低過整整四年的頭，也沒能換來一個圓滿的結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