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楊子竣說完，無力地靠在沙發上，雙眸緊閉。
雪珂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從我衣領裏把我掛在脖子上的玉墜拿出來，恍然大悟道：“我就說爲什麼之前看見這個玉墜的時候，覺得好像在哪看過！我小時候去接周子昀，好像就看見那個小女孩戴着的……總算想起來了！”
我心中更沉。
這麼多事情拼湊起來，我不甘心都沒有辦法。
我真的是那個小女孩。
是我忘了他。
我心裏說不出的五味陳雜，甚至沒有辦法去怪他偏執。
儘管我不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可他這三年來對我的好，都是實實在在的。
我睜開眼睛，“嗯，是我，那個小女孩，是我。”
“那怎麼辦？”
雪珂也愁眉不展，“雖然我挺想你做我堂嫂的，但是，周子昀這麼做也不太應該了。”
我輕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除非周子昀改變主意，不然，我真的是在一條死衚衕裏。
沒有任何別的選擇。
雪珂刷地站起來，有些生氣，“我去找周子昀談談！感情的事，他不應該這麼強求的。”
“那拜託你了，幫我勸勸他吧。”
雖然我知道，雪珂去找他，也不一定有用。
但試一試，也許有希望。
雪珂快步離開，我在沙發上呆坐了很久，思緒放空，看着落地窗外的世界，從天亮到黃昏，再至暮色四合。
我也一直沒有開燈，整個人身處於黑暗中。
就如同我現在的處境一般。
原本，我想，去看看程母，可能可以找出救她的方法。
結果一切都被周子昀看透了。
我又想，如果能證明自己不是那個小女孩，周子昀就會放棄了。
結果，我偏偏是。
我望着濃稠的夜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調整情緒，起身回家。
三天時間，就算事情不可能再有轉機，我也要好好珍惜這三天。
一出電梯，還隔着家門，就隱隱能聽見安安的大笑聲，不知覺間，讓我心情突然放鬆了一些。
我輸密碼開門進去，安安捧着平板，靠在沙發上在看動畫片，時不時爆發出一陣笑聲。
貝貝騎在程錦時的肩膀上，也咯咯發笑，聲音軟糯，“哈哈哈起飛啦！粑粑粑粑……”
程錦時擔心她摔，一直雙手扶着她的咯吱窩，等她笑夠後，一把將她撈回懷裏，神情溫柔地問：“玩夠沒有？”
誰能想到，叱吒商場，殺伐果斷的男人，會讓小孩騎在他的肩膀上，真是典型的女兒奴。
他對這個小丫頭，寵得都沒邊了。
一大兩小，三人聽見開門的聲響，幾乎是同一瞬間往我的方向看過來。
臉上的表情也都是如出一轍。
安安丟了平板，光着腳就朝我撲過來，“媽媽！你回來啦！”
貝貝也不甘落後，扭着身子從程錦時身上下來，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麻麻！抱抱！”
“好，抱抱我的寶貝。”
我心都化了，蹲下去穩穩接住兩個小傢伙。
兩個小傢伙爭寵似的，在我臉頰上，一左一右落下兩個吻。
我揉了揉他們的腦袋，抱着貝貝站起來，又牽住安安肉肉的小短手，朝程錦時的方向走過去。
男人聽見腳步聲，往我的方向伸手，柔聲詢問。
我把貝貝丟到沙發上，握住他的手，順勢坐下去，“喫過了，你今天忙不忙？”
其實沒喫，一點胃口都沒有，到現在也不覺得餓。
“騙我。”
他伸手摸了下我平平的腹部，“爲什麼不喫飯？”
說謊被他抓個正着，我頓時心虛了，摟住他的胳膊，撒嬌道：“喫啦，只是喫得不多而已。”
他無奈，掐了下我的腰，“那晚點再喫點東西。”
“不喫，我減肥呢。”
我實在不想喫任何東西。
他面色一沉，訓斥道：“你都瘦成什麼樣了，還減肥，不許減。”
我看見他認真了，登時偃旗息鼓，“好好好，不減，我待會兒就去喫。”
“乖。”
他滿意地勾了勾脣。
又和他聊了一會兒，我就起身想去洗澡，拉着他一起。
他這回沒動，“我有個越洋會議，你先去洗，聽話。”
“好。”
我依依不捨地鬆開他的手，轉身回了房間。
不知道爲什麼，原本一天都沒有哭，但溫熱的水撲面灑下來的那一瞬間，眼淚也在頃刻間涌了出來。
滿腦子都是他剛纔的模樣，兩個孩子的模樣。
一想到要離開他們，和另一個男人結婚。
我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用刀一下一下的颳着，颳得血肉模糊。
眼淚混合着溫熱的水一同流淌，胸口越來越疼，我蹲下去，靠在大理石牆面上，無助地抱住自己的膝蓋。
爲什麼安穩的生活，對我來說總是這麼難……
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只想要他和孩子，卻總是成爲一種奢望。
“小希？”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男人醇厚的嗓音，“快好了沒有？”
我慌張失措地抹掉自己的眼淚，清了清嗓子，“嗯，馬上。”
說罷，起身裹着浴袍就開門出去。
剛經過鏡子時，我發現了自己的眼睛有些紅腫，但幸好，不會被他發現。
一出去，程錦時摟住我的肩，把我往飯廳帶。
“去幹嘛？”
我疑惑地問道。
他聲音裏帶着寵溺，“給你做了面，嚐嚐看。”
我一愣，連忙側身拉着他的胳膊檢查，擔心他被燙到之類的。
“我不是說過，你不要去廚房麼？燙到了傷到了怎麼辦！你明明答應了我的！”
因爲着急，我的音調都不由提高了，夾雜着生氣。
男人卻不惱，反而笑了，一把將我摟住，掐着我的腰貼住他的身體。
微微俯身，專屬於他的獨特氣息，混合着男人的荷爾蒙，一同涌進我的鼻息間，“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我的寶貝餓着肚子。”
他的語氣極其認真，似乎我不喫飯，對他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早就看出來我剛纔是在騙他了，所以，剛剛哪裏是有越洋會議，明明是想給我煮麪。
我看見他身上沒傷，才鬆了一口氣，踮腳吻了吻他，“謝謝你，但是下次不可以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