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來了!
自池弈驍和政河進門,蘇星九就笑不攏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再來的!”她完全忘記被太陽曬得差點脫水,快樂地繞着池弈驍,走兩步又蹦兩下,“你真的就再來了,一半一半,你選了來的那一半!我知道的,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政河手裏提兩個大箱子,他放到廚房的料理臺上,“你知道你知道,你怎麼知道的?”
“因爲……我是我人生的女主呀,女主等男主,男主怎麼可能不來?”
政河露出一臉牙酸的表情,“你怎麼確定我們老大就是你的男主?”
“設定就是這樣。”她篤定道,很不耐煩政河這麼沒玩沒了地問她,一句話堵住他,就又花蝴蝶一樣纏住池弈驍。“你又變得好看了一點!”
池弈驍始終在臉上掛着淺淡的笑容,這似乎是他的慣常表情。但一定要說笑容裏有多少真意,是沒有的。他的笑容不帶情緒,與其說笑,不如說微微勾着嘴角。若要笑,那個嘴角的弧度就會揚起;若他着意於諷刺,他的嘴角也會忠實地執行任務。
此時,他是淡淡的笑,一點點真意。
“你等我了?”
“沒有!”
蘇星九回答得飛快,男人一眼就明白她的真實答案。
故而發出一聲輕嗤,“你等我了。”他的語氣很肯定。
她就大方點頭,“等了一會會。”說着,政河正從箱子裏拿東西出來,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就走過去看,是冷藏箱,一箱魚,一箱蟹。蘇星九的眼睛亮得生光,“這是給我帶來的?你……不,不是你,肯定不是你。是阿驍!”
政河本想逗她,在最後一個話音落下時,不由自主去看老大的臉色。
阿驍?
老大隻是微一挑眉,目光瞥向雀躍的女孩,甩了個鍋:“政河非要帶給你。”
政河瞪大他的那雙桃花眼,第一次發現老大的這種屬性,他有些新奇,“我嗎?真的是我要帶來的嗎?噢,是我,我有點忘記了,老大一提醒,我這就記起來了。沒錯,就是我!是我非要帶來孝敬秦島主你的。”
蘇星九哈哈大笑,走到池弈驍面前,毫不留情:“你嘴硬的樣子好可愛哦。”
池弈驍警告的目光投向政河。
蘇星九則已經又回到冷藏箱旁邊,那一箱魚都是活的。
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們晚上餐想喫魚嗎?”
“喫啊,新鮮的,剛買沒多久,不喫浪費了。”
她接着話頭道:“那你殺兩條出來。”
政河不幹,“我這純苦力了嗎?秦島主,拜託,你能不能好好地摸一下你的良心?我們大老遠過來,還給你帶活魚活蟹,你不是應該好好拾掇一頓飯菜出來禮貌地表示一下?雖然說你的廚藝是有點一般,但我跟老大,見的世面多,不在乎的。”
“那你殺魚,我來做。”
聽到這,池弈驍突然問:“你不敢殺魚?”
“我……不能說不敢!之前沒有殺過魚,這個東西黏黏膩膩的還是冷冰冰的,手感有點奇怪,你們來殺好不好?”
池弈驍點頭,再次看向政河。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我跟着冬哥去非洲也許會感到幸福。”某人認命地從箱裏捉出兩條魚,冷不丁就往蘇星九腳邊狠狠一摔,嚇得她跳到池弈驍身後,兩條魚在地上無力地撲騰,露出白肚子,“魚啊魚,你真是命苦。讓哥哥徹底解決你們吧。”說着,拎起半死不活的魚往砧板一放,開始動手。
“沒藥醫,隨他去吧。”
蘇星九和池弈驍聊幾句天的功夫,政河利索地把魚收拾出來了,她不閒着,立刻上前搭把手。一條魚打算做蒸魚,另一條則要紅燒,她從櫃子裏拿出需要的配料,一邊看政河做魚,一邊在心裏暗暗記步驟。
之前溏心蛋讓她炒豬肝,給她列下那麼好長一串的操作說明,還不如觀看實際演練!
真是捨近求遠。
她在心裏思緒萬千,又要給政河打下手,一時間就沒顧上心心念唸的池弈驍。池弈驍不作打擾,在一旁沙發上坐下來,他側頭看去,能看到女孩認真的側臉。料理臺的牆面上開了一扇窗,由於陽光過烈,窗上的白色布簾一直都是放下來的。
但布簾並不遮光,只是對烈光做一個緩衝,還有零碎的陽光從縫隙中透進來,落在她臉上,肩頭,身上與指尖。她整個人像是被鑲嵌在陽光裏,很溫柔,尤其那種神情的專注,使她看起來更有格外的魅力。
女孩朝他看來時,男人不着痕跡地移開注視的目光。
“阿驍,螃蟹煮着喫好不好?”
她詢問他,不過是第二次見面,就不怕冒犯地喊“阿驍”,他們很熟嗎?但這種感覺,並不讓人反感。
“嗯,都可以。”
兩條魚,一鍋煮螃蟹,一盤蔬菜,是他們的晚餐。
蔬菜是蘇星九最後的綠色存糧,原打算分作兩餐喫,此刻全部都上了菜盤。
她夾起一筷子蒸魚的肚皮肉,清爽美味,就由衷讚歎道:“好喫!政河的廚藝不錯!”她對他豎起大拇指,又往紅燒魚下筷子,“這個也好喫,好好喫。”
模樣就像好幾年沒喫到過魚的饞蟲。
池弈驍看得忍不住勾起脣角。
政河則破天荒感到幾分羞赧,他平時沒少給一羣大男人做喫的,可男人之間通常不會出現眼前這種類型的讚歎,最多說上一兩句還可以、味道不錯之類。蘇星九這樣直白的表示,他都感到臉紅。
“做熟練了都能做成這樣,只要在合適的時間把配料恰到好處放進去就行。”他知道剛剛蘇星九在觀察他做菜,故而老成地傳授起經驗來,女孩認真的眸光使他相當振奮,越講越滔滔不絕,有種想要把所有的廚藝都教給她的意味。
蘇星九卻越聽越沒興致。
這傢伙已經完全脫離開桌上的這幾盤菜,開始吹大法螺了,和溏心蛋那種紙上談兵的教學法……一毛一樣。
她長嘆一口氣。
就是這麼一口氣,政河驟然看到老大的眼神,就停止這話題,“喫菜喫菜,下次做的時候,再給你觀摩機會。”說完,餘光瞥兩個人,女孩一臉的如釋重負,而他的老大……
還保持着有意無意把眸光流連在她身上的狀態。
好傢伙!
先是一副“有事情要辦,既然會路過那裏就稍微停頓一下”的姿態,在出行路線上加了這個島的位置,之後又是“既然要過去一趟,就帶上點活魚活蟹,也是順手”的姿態,愣是讓人當即採買兩大箱魚蟹提了過來,現在還是這麼一副“並沒有在看你,只是目光隨便掃掃就難免注意到你”的姿態……
他讀高中時的傻屁同桌就是這麼追心愛的女孩的。
結局是:傻屁同桌成了一個高質量備胎。
真愁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