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蘇星九點頭,“你有什麼事嗎?”
“派任務。”
“什麼?”
他笑得瀲灩,“我看你這表情,是打算訛我五十億美金的意思了。”
蘇星九深吸了口氣,立刻乖得像小白兔,“驍爺,是您理解錯了。我問的是,什麼任務?您說,您說……啊對了,我出任務前可以要求喫肉嗎?不然沒有體力。”
“還得倒賠肉。”
她笑得比哭還難看,“不提喫肉了,你說任務內容。”
“去明及灣拍點照片回來。”
蘇星九等了一會,他沒話了,“就這樣?”
“就這樣。”
她眯起眼睛,“我雖然剛發完燒,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挑眉,“我這裏不養廢人。”
“你明明就看不起我,讓我去拍照?錘鍊我的攝影技術嗎?我不服!”
“你還有個選項。”他脾氣很好地笑。
蘇星九一臉警惕:“是什麼?”
“具體來說,晚上陪我睡,陪我洗澡,給我穿衣服,爲我……”
她蹦到他身上捂住他的嘴,看了眼剩下兩個男人,麥冬一臉泰然,諸葛微微臉紅,另一隻手掐住他脖子,“給我訂機票!我去拍照!”
池弈驍給出一個眼神,麥冬走開去訂機票。
諸葛無視兩人的親暱狀態,說道:“老大,明及灣……”
“你有別的事。”他簡單吩咐,眼神回到蘇星九身上,“明天出發,你準備好。”
蘇星九被這麼鬧一陣,基本耗完體力,沒什麼心力再去想唐牧深的事,回到房間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睡得正香,牀頭上五個鬧鐘驚天動地地響起來,她嚇得一個激靈,從牀上蹦起,又凍得光速竄回被窩。
忍着一口惡氣把鬧鐘一個個關了,“混蛋池弈驍,偷偷給我放鬧鐘,混球!王八羔子!資本家!剝削者!”氣急敗壞地罵他,但還是認命地起牀穿衣並洗漱準備。
早八點的飛機,目的地是明及灣最近的一個機場,因爲太過匆忙,地圖和路線信息由諸葛發給她,飛機落地後纔會收到。蘇星九一上飛機,戴了個眼罩就開始補眠。
她在座位上搖頭晃腦的,睡得不太舒服,這纔想起座椅椅背沒放下,伸出一隻手,摸索一番,五指不小心拍到鄰座的大腿,她立刻摘下眼罩,開口就道歉:“對不起,對不……”目光看到男人的側臉,音調就變了,“你!跟我一起去拍照?”
男人勾脣一笑,“你拍照,我度假。”
“……”蘇星九瞪他,“那你小心點選地方,別不、小、心佔用我鏡頭!”
“那你要是覬覦我的美色,偷拍我又栽贓我佔用你鏡頭,怎麼辦?”
有男人會用“美色”形容自己嗎?
有的。
池弈驍這種自大狂就會!
她沒好氣地拉下眼罩,“我看你都嫌辣眼睛,還偷拍你!做夢去吧!”
男人笑笑,不計較。
隨着飛機進入平流層,飛行漸趨穩定,身邊的女人也睡着了,搖頭晃腦的,慢慢把頭靠在他座椅上。他調整椅背向後,把女人熟睡的腦袋靠在自己胸口,問空姐要來一張毛毯,蓋在兩人身上,閒適地翻看報紙。
男人的眸光裏都是溫柔的笑意。
睡眠真是好東西,潛意識在這會藏不住祕密了。即使想不起過去的回憶,那些曾經存在過的東西,永遠都留下了它的痕跡。
“嗯。”他輕輕應聲,把報紙塞進前座背後的口袋,手環住她肩膀,在她頭頂落下一個很輕的吻。
她睡得愈發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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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大廈的總裁辦公室,宛如火葬場。
比起之前有幾次的低氣壓,這一次並不算。所有主管都感受到唐總並不愉悅的心情,但他卻什麼異象都沒有。一絲不苟的西服,英俊硬朗的面龐,銳利的眼眸,遒勁的筆跡,公事公辦沒有情緒的嗓音……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因此被認爲像火葬場。
撕裂的崩潰的冰冷的東西全部在靈堂就結束了,把人送到火葬場的時候,大多隻有平靜——平靜地接受死亡,等待火化。
他們在唐總身上感到的就是這種平靜。
和以前不一樣了,但是很平靜。
當然,這是外人的看法。
許承在唐牧深身邊多年,感受到的是極致的悲傷。與上幾次,所有主管都噤若寒蟬巴巴地想要他幫忙遞報告相比,這一次如履薄冰的人只有他一個。
唐總很悲傷,這種悲傷無法言談,無法表述,甚至無法顯露。
它浸到骨頭裏去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判斷,許承知道,跟蘇小姐有關。
但到底有關到什麼程度,他不知道了。
唐總消失了三天。
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做了什麼,三天後回來,他就是這副樣子。
今天晚上有一個不那麼必要的飯局,許承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敲響總裁辦公室的門,“唐總,今晚在唐氏酒店有一個晚餐,七點開始,主要有河陽建築的董事和項目經理。”那麼不開心,找個由頭去喝酒也好。
“嗯,準備一下。”他擡起頭,“通知他們,不上酒。”
“唐總需要聯繫女伴嗎?”
“不用。”他語氣很淡,一邊整理資料放在一邊,沒有再說話。
許承出門,直覺感到這次真的出大事了。
等到下午六點,他正要去辦公室敲門提醒,門從裏面打開,唐牧深已經穿戴整齊,“走吧。”
許承走在前面,沒幾步,看到之前給蘇小姐準備的辦公室還掛着她的牌子,他怕觸雷,加快腳步想快點路過。沒想到唐總自己在辦公室門前停下了,他目光淡淡注視很久,再開口說話,聲音竟有幾分啞:“牌子摘了,裏面別動,東西都留好,擺設不要變。”
許承點頭,“好的,明天一早就辦。”
唐牧深轉身,整了整襯衫領口,筆直地走向電梯,一次頭都沒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