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狼子野星 >第六十二章 像做慈善的嗎?
    迷迷糊糊間感覺冷,整個人縮起來,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把她容納進去。她立刻睜開眼睛,“你來了!”

    男人在看到她眼睛裏的失望時,胸腔裏像崩破了一顆檸檬。

    他表情不變,輕輕嗯一聲,“這幾天公司有點忙,你按時喫飯了麼?”

    “吃了。”蘇星九簡單回答,在被他抱進房間時,又望了眼空蕩蕩的陽臺和鞦韆椅。

    唐牧深恍若未覺,坐在牀邊問她:“是不是無聊了?”他掃了眼房間裏散亂放着的遊戲機和書本,“還有什麼想玩想看的,我讓許承去買。”

    “大同小異,都差不多,不用費事了。”

    “那想喫的呢?”

    “也差不多,家政嫂做的挺好的。”

    “別的呢?”

    蘇星九看他這不罷休的架勢,就說道:“在陽臺下面那片草地上種點花吧。”

    “你想種什麼花?”

    “黃山茶。”

    唐牧深眼眸一亮,溫柔地笑道:“好,明天我讓人過來種。”

    第二天一早,七八個園藝工人就在陽臺下的草地上幹活。蘇星九醒來的時候快中午,她走出去看了眼,已經有一小片山茶花種好了。她原本以爲會種下一些種子,那她興許還能找點事做——照料它們。

    但顯然唐牧深並不希望她這樣做。

    草地上的山茶花都是開了花的,黃澄澄一片,也不知道在這樣的深冬時節,它們被移植過來,還有沒有命活。

    她下樓簡單吃了點東西就摸到草地上,園藝工人有大叔也有年輕小夥,她和一個看起來和善的大叔攀談,“師傅,這山茶花這麼個種法,能活嗎?”

    那師傅口音略重,努力用普通話回答:“能吧,俺們也不清楚。老闆讓這麼種,就種。我瞅着這些花,難。現在天兒太冷了,你瞧瞧,冰渣子呢。”

    蘇星九看着師傅一邊翻土一邊對土又戳又指,沒瞧見他說的冰渣子,又問道:“這些茶花要是養死了怎麼辦?它會就地腐爛嗎?”

    “爛?爛不了。”師傅搖頭,“死了就死了,這麼冷的天,爛不了。老闆說了,死了就重新栽,只要花好看,種在這裏就好。小姑娘,你這就不明白了吧,老闆人家的想法,跟我們不一樣的,他們不是要養花,是要看花。”

    花沒有讓她開心,這種花師傅倒讓她開心了。

    蘇星九眯着眼睛笑,兩頰紅通通的,她一邊搓手,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跟師傅聊。以前半山別墅也有山茶花,她也只是看個好看。今天跟師傅聊這一通才曉得,種活茶花,並不容易。師傅興致很好,和她說了不少養花的道道,她想着記住幾條,以後好拿出來用。

    但當工人們完工走人的時候,蘇星九略一回想——什麼都沒記住。

    她在黃山茶叢附近站了會,回頭看到唐牧深正倚在車門上看她,那張極少有表情的臉上掛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在冬日的陽光裏,頗有和煦溫暖的意味。恍惚間,蘇星九彷彿看到一點當時少年的影子。

    待她走近,他長手伸過來,圈住她,冰冷的西服染有淡淡的菸草味,渾厚的嗓音在頭頂說:“外面冷,下次別出來這麼久,對你的傷不好。”

    到底是不同的了。

    ——————————

    金碧輝煌的大廳裏,烏蟾氣得滿臉通紅,但因爲皮膚太黑,又經過電子屏的過濾,視頻會話那頭的人並沒有發現他的怒火。

    當然,也可能是故意沒有發現。

    烏蟾除了氣紅臉,指間的雪茄也在抖,憤怒甚至傳到了他手腕那粗大的金鍊子上。

    “姓池的,你什麼意思?”

    視頻會話裏的男人全然一副優雅痞公子做派,白襯衫敞開兩顆釦子,閒適地靠在椅背上,灰白頭髮頗顯矚目,嗓音自然悠閒:“烏蟾先生,你要求的交易我答應了。爲了體現誠意,我預先付給你百分之七十的定金,並萬分信任地把貨品運輸全權交予你方。現在貨丟了,你問我什麼意思?”

    烏蟾嘩啦一下把桌上的東西都掃落在地,“姓池的,別以爲我不知道。運輸線路,你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男人一臉無辜,“烏蟾先生這樣不自信嗎?如此大批量的貨物運輸情報,偷起來很簡單?還是烏蟾先生十分看得起我?”

    烏蟾沉着臉,看着視頻對面男人的表情,他笑得很單純,但那笑容刺痛他眼睛。

    他損失了一大批貨!全部都被該死的美軍截獲,而且正值大選,他想要拿回貨,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去打通關係,那些參與大選的候選人都正值用錢的時候,這時候不獅子大開口咬他一塊肉,更待何時?!

    怎麼算,他都是血虧。

    雪上加霜的是,池弈驍這王八羔子竟然來找他算賬!

    理由是,他打了錢,沒收到貨。要嘛,按照合同約定賠付雙倍定金,要嘛,就給貨。

    他讓手下的人打探了好幾天,始終沒抓到池弈驍和美軍方的關係。現在,如果他不按照合同約定賠付,這王八羔子也不是好惹的,很可能在墨西哥和哥倫比亞動手腳,到時候保不準,他還會面臨更大的損失。

    “你和美國軍方勾結搞我?”烏蟾猛吸一口雪茄,死瞪着男人。

    灰白頭髮的男人揚了揚眉,他還是漫不經心笑着,那笑容的意味卻倏然變了。方纔是純真無辜,此刻卻嗜血酷烈,“烏蟾,做事要有些規矩。你有膽子動我的人,跟我做交易,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我現在還比較仁慈,畢竟我的人沒出什麼事,那麼能用錢解決的爛攤子,最好,就用錢解決了。”

    他笑得讓烏蟾心驚。

    “如果,她出了什麼事……”男人輕哼一聲,笑容更豔,“你以爲我還會坐在這裏跟你瞎扯聊錢?你大概,還是不夠了解我。”

    烏蟾深吸一口氣,之前那種抓到他軟肋的勝利感在此時消失無蹤。池弈驍的可怕和變態他當然是知道的,但當他拿住他的軟肋時,那些變態和可怕瞬間就微不足道了。可現在,他輸了。

    “池先生,我不過隨口一說,你何必生氣呢?”烏蟾很識時務,“我這次的損失你也知道,不是小數目。違約金,我自然會給你,一個月之內。”

    “欠錢違約,還理直氣壯地寬限自己時日。你覺得我看起來是做慈善的嗎?”

    “池先生,請您……理解一下。我需要平衡手下很多市場,這次損失的貨涉及到很多人,還有美國軍方那邊和孟斯的議會高層都需要錢打點……”

    “七天。”對方完全不搭理他的訴苦,簡潔地打斷他,“如果烏蟾先生再次失信,我就請你喫一頓香辣牛蛙。”

    視頻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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