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狼子野星 >第236章 周教授的木盒
    六月的校園微有暑氣,大半來往的學生都穿上了短袖或半袖。

    湖邊綠樹成蔭,大石凳上空蕩蕩。

    大四的學生面臨畢業,剩下的面臨暑假,津北校園透出不同往常的安靜。

    但今天,這安靜裏摻雜進幾點騷動。

    “那個那個!那個人好帥誒……是學長嗎?還是新來的老師?”

    “不知道啊,以前沒見過。真的好帥,是看起來很有錢的那種帥!”

    “他往教師樓走的,是不是新來的老師啊?”

    “不太像,專業課的老師和助教們都很隨意的啊,哪有這樣正式穿西裝的。”

    穿西裝的男人確實不是津北的老師,他是唐氏集團的總裁,平時極少出現在媒體,即使出現也往往是財經類雜誌與訪談,普通大學生基本不會關注這些,自然不認識。

    唐牧深冷漠的眼神只淡淡掃過不遠處駐足的女孩子們,沒有一點停留就走進教師樓,他今天來是有重要的事。

    周仁良的辦公室在五樓的最東邊,一人一整間,這是教授實力和資歷的證明。

    周教授至今單身,在學生眼裏,是爲了學術貢獻一切的好老師。平時學校週末和寒暑假,周教授都當工作日使,早上來晚上走,兢兢業業,勤奮無休。

    故而唐牧深敲他辦公室門時,周仁良稀鬆平常地迴應:“進來。”以爲是學生。

    “周教授,冒昧打擾。”

    “唐先生?”周仁良放下手裏的活,把手提電腦移開到一邊,“您找我?”

    唐牧深站着,微微頷首。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周仁良才後知後覺地起身,他簡單收拾放滿文件與書的會客沙發,又從櫃子裏拿出一隻陶瓷水杯,“唐先生坐,我這……不太來客人,禮數不周,禮數不周了。你喝什麼茶?”

    “水就好,謝謝。”

    周仁良倒了兩杯水,坐到唐牧深對面,“不知唐先生來找我是什麼事?”

    “爲我母親。她曾經託付給您一個木盒,我來取走它。”

    周仁良的表情瞬間就崩裂,他幾乎無法掩飾震驚與恐慌,把剛倒的那杯水一口氣喝了,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有遺書。”

    唐牧深在商場摸爬滾打,睜着眼睛說瞎話這技能是信手拈來。臉不紅心不慌,表情與神態都找不出一絲一毫的裂縫。

    周仁良道:“很抱歉唐先生。我確實曾與你母親共事,但木盒的事情我是不清楚的。”

    唐牧深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周教授,我今天人來到這裏,您還要跟我繞彎子麼?那麼,我再說一件事,您兒子受傷的來龍去脈,我全部知道。”

    周仁良手裏的杯子就掉在了地上,咣啷啷滾出去,厚厚的玻璃杯壁上摔出狼狽的水漬。

    “唐先生,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周仁良的臉色沉下來,“上次去醫院找復禮的女人是唐先生的人?”

    唐牧深不動聲色。

    心裏大概猜到是蘇星九。

    今天他之所以單刀直入地來找周仁良,也是受了她一錘子砸開木盒的啓發。與其彎彎繞繞地闢蹊徑,不如直接把山炸了開路。

    想到這裏,他脣角微揚,“周教授不如考慮五分鐘再做決定。”

    接下來的五分鐘,周仁良的心理防線基本就以光速垮塌了。

    他不知道唐牧深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那個木盒確實是李曉帆給的,但不是所謂的“託付”,而是威脅。李曉帆知道周家的祕事,若是小戶人家也就算了,可偏偏他們是大企業大家庭,自己又是知名教授。

    一旦爆出來,周家就完了。

    在身敗名裂,遺臭萬年面前,虧錢只是小事。

    唐牧深深諳談判之道。這五分鐘,他越坐,整個人的狀態越鬆弛,被周仁良看在眼裏,就越緊張。

    完全看不出這年輕人手裏到底抓着什麼牌。

    “五分鐘到了,周教授決定好了嗎?”

    周仁良暗自深深吸氣,“李院士是給過我木盒,但木盒裏什麼都沒有。”他似乎在爲剛剛自己矛盾的說法描補,“唐先生是否可以保證,拿到木盒後會對周家的事保密?”

    唐牧深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仁良猶豫一陣,走到他辦公桌背後的櫃子前,他蹲下來,打開最裏面的矮櫃,又打開矮櫃裏的保險箱,這纔拿出木盒。

    唐牧深特意注意了一番,他的保險箱裏確實放着不少紙質資料。但真的是安雲彤說的論文資料嗎?那些紙張看起來並不像是普通的a4紙,是經過密封保存的紙,紙頁非常平整且邊角有特殊標識。

    周仁良拿出木盒放到唐牧深面前,這個木盒外觀和其他兩個一樣,鐵皮包角,陳年老木,和莊家的盒子一樣,沒有鎖。

    木盒打開後是空的。

    唐牧深不說話,靠在沙發背上看着周仁良。

    周仁良道:“這個木盒自我拿到手後就沒有動過,它確實是個空盒子。李院士當年給我的時候,也什麼都沒說。”

    “什麼都沒說?”

    事到如今,再兜着也沒意義,周仁良神色頹敗,“她說只要我保住這盒子,周家的事就沒人知道,至少不會從她嘴裏漏出消息去。”

    最後這句話,有責怪的意思。

    唐牧深揚眉,輕輕一笑,“我母親沒有留下遺書,她確實對您守信了。”

    周仁良拳頭攥緊,卻無處生氣。這年輕人抓着他的把柄,是黑是白還不是他說了算。

    “周教授是文化人,有些道理您應該比我更懂。我一個生意人,滿身銅臭,是不大講究的。您是教授,‘禍起蕭牆’這個成語您應該理解得更深刻。”

    周仁良昂起頭,“唐先生,有些話說出口是要負責任的。”

    “那是當然。否則您以爲我能從哪裏知道這件事?”

    從教師樓出來,許承已經等在樓下,他接過唐牧深手裏的盒子,“唐總,蘇小姐回國了。”

    “嗯,我正要找她。你把今晚的應酬都推了。”

    “有一個商業峯會,不好推。”

    “讓牧邇去。”

    說話間,唐牧深的手機響起來,來電正是唐牧邇。

    他一接起,電話裏就響起某人怨氣沖天的聲音:“哥!我們還是不是親兄弟了?你去津北大學居然不叫我,你去那裏有什麼業務?是不是要捐一棟樓?我來出錢,寫我的名字。”

    “沒別的事了?”

    “我剛剛說的那些不叫事嗎?你去津北幹嘛?”

    “不關你事。”

    唐牧深掐掉電話,整理西服領口,對許承說:“今後一週的安排,能給唐牧邇的全部都給他。”

    許承忍不住莞爾。

    又不禁在心裏嘆息:小唐總的性格和那個蘇小姐是很合得來的,假使這三人之間沒有愛情的糾擾,會是很好玩的兄妹三人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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