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我讀書時的前女友。”池弈驍用說今天天氣還不錯的口吻說道,“大概是被瞎抓過來的。”
“那麼慘啊。”蘇星九一邊熟練地包紮上藥,一邊咋舌,“就因爲她是你前……什麼?前女友?”她忍不住拔高聲音,又連忙壓低,瞪他“你怎麼那麼多破事?什麼bonnie啊巴頓的侄女啊,現在還出來個前女友,跟你沾上就沒點好事。”
池弈驍捏了捏她的臉,“我記仇。”
“你學生時代的前女友爲什麼要挖出來帶到這裏?”
“應該是火紅的作風。”
“火紅?”
“那隻火雞就是他。”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沒多久,之前只是懷疑。”池弈驍冷然的眸光掃了眼窗外,“挖過去的人事來要挾,這是他的典型作風。火紅堅信,人是一種受制於過去的生物,他在做程序時也總帶着這樣的觀念。”
蘇星九冷不丁在一個烏青上按了一下,池弈驍一點沒反應都沒給她,她就嘟着嘴輕哼一聲,“某種程度來說也沒錯。就像每個人不管怎麼長大,總會帶着原生家庭的影響。過去纔是能夠成就一個人未來的東西,雖然也不絕對。”
池弈驍朝於婷初看去一眼,那女人瑟瑟縮縮窩在牆角,他很難因爲看到她而想起自己年少時的光景,“但把她抓來,不一定是爲了要挾我。”
“爲什麼?”
“用過去的人事來要挾我,是最沒效率也是最愚蠢的做法。火紅他知道。”
蘇星九本想懟他。
她找回記憶之前,自己不就是他過去的軟肋?還不是被烏蟾捏住脖子給逼着走。但仔細想想,這件事使她感到快樂,就噙着笑容應聲“噢!”
池弈驍從思緒裏回首,看到她的笑容就明白她心中所想,難見地撇過頭,竟是有些赧然,“你有點做平樂媽的樣子,還在想那些不着調的東西。”
“我沒有什麼正經事呀。現在冬哥回來了,我們只要準備回去就好嘛。”
“還不行。”池弈驍的臉色凝重起來,“今天夜裏秦眠會帶人進島,我們要準備一下,有重要的事情做。”
“什麼?”
池弈驍沒有當即回答,等到麥冬從樓上下來,政河也空出手,他召集主要的幾個領隊兄弟聚在一起,在一張攤開的地圖上指出位置,“這裏,競技場的正下方,初步估計有六七米深度,建有一座實驗室。我們要炸掉它。”
除了蘇星九咦了一聲,其他人都默然點頭。
“你們……都不問下爲什麼的嗎?”
衆人臉上都露出些許迷茫神色,似乎在說“老大下的命令有必要問爲什麼”?
蘇星九儘管知道池弈驍馭下水平不錯,還是被驚到,清了清嗓子問道“爲什麼要炸掉這座實驗室?”
“這是一座研究全息大腦控制器的實驗室。”
蘇星九梗住,靜默一會,她指了指地圖“你直接說行動方案吧。”
在場的人幾乎都笑了,聚精會神地聽池弈驍佈置任務。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在卡拉斯島東面,也就是大片的原始森林地界,這裏樹木繁密又生態複雜,即使火星木星海王星冥王星什麼的追過來,也得花不少功夫找到他們。
在這片原始森林裏有不少這樣的小樓,它們都是所謂的“狩獵據點”。池弈驍照着那些據點的建築在這裏也複製了一個,但這座小樓並不在對方的掌控之下,換句話說,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裏有這樣一幢樓。
在這裏休息一夜,等待秦眠從島外呼應,他們會一齊聚集到競技場所在地。
每個人身上都有難度不小的任務,池弈驍語速飛快地把任務佈置好後,手握成拳在桌上敲了一下,“做好豁出性命的準備,但我希望這是你們的下下策。無論如何,先活着,而後再完成任務。明白?”
“明白!”
收到任務後,大家都散開。
政河與麥冬進行軍火武器分配,蘇星九則抱着電子屏幕跟秦眠聯繫。
每個通信器和主服務器都處於單線聯繫狀態,又能夠互相越過主服務器來傳送消息。這是導致池弈驍收到火紅髮來的“陷阱消息”的主要原因,如果那個消息經過主服務器,秦眠就能立刻分辨出真假。
蘇星九把自己的通信器丟失跟秦眠做報備,兩人和池弈驍商量後決定,不擇除那個丟失的通信器,畢竟通信器在火紅手裏,某種意義上能夠知己知彼。秦眠讓生門的專家連夜寫了個程序,把丟失的通信器標註爲問題通信器,這樣其他的通信器在接收信息時就能一眼看出它是個叛徒。
差不多的事情都安排好後,蘇星九靠在池弈驍懷裏,說出自己的疑惑,“阿驍,白天我其實差點被他們抓到。當時威廉帶着人追我追得死緊,我相信他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抓到我的。但是在一個關鍵的時機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好像是放我走。”
“你懷疑有貓膩?”
“嗯,正好通信器也丟失,我檢查了一遍我所有的裝備和衣服,遊蕩繞路好久纔來到這裏。我怕他在我身上裝鉤子,來釣你們。”
池弈驍淡淡道,“威廉的智商,到不了這份上。”
“好歹也是巴頓的親兒子。而且你不奇怪嗎?”她說着直起身子,面向池弈驍,“真正意義上來說,是我殺掉了巴頓對不對?我還用他的手殺掉了巴頓。他沒有任何理由放我走,把我大卸八塊還來不及呢。”
“不一定。”池弈驍洞悉的眸子看向她,“也許……他本來就想殺掉他的父親。”
“……這不合理。雖然巴頓處處控制他把他當個木偶一樣,可到底是親生父子,又一起度過多年,他們就算互相討厭甚至敵視,也擁有深厚感情。”
“也不是所有的事都會合乎常理。”他輕輕摸她的臂膀,“威廉的母親死因是抑鬱症自殺,在他面前跳的樓,他母親抑鬱症的根源是巴頓對家庭的鐵腕作風。威廉可能沒有認真想過要去殺死父親,但在驅使下做出那種行爲後,他未必不會在事後反思——那或許是自己的真正意願吧。”
池弈驍很少對這些事做這種分析,蘇星九敏感地意識到,他大概想起唐震先。
年少時,像他這樣偏執的性格,說不定也有過同樣的心路。對生而不養的父親保持冷漠,恐怕是血氣方剛的少年所能達到的最高限度的善良。
想到這,她依偎到他懷中,“殺他父親的人是我,他就算有那種念頭,也最終沒有那樣做。我可以理解威廉。”
池弈驍輕笑,收緊了抱着她的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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