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傾身輕吻她的眼睛,“一會就好。”轉而跪坐在她面前,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蘇星九於是就一聲也不吭,但隱約能聽到她暗暗吸氣的聲音。
政河下手幹脆利落,很快就挑破蘇星九後頸的皮膚,把一個針點狀的東西拿出來。之後迅速用酒精擦拭並做了簡單包紮——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他看着被吸附在小圓片上的針點狀儀器,不由地慶幸,幸虧這小玩意兒體積小,否則真得痛死個人。
“星姐,對不住啊,這次真沒料到這些,早知道帶點麻醉類的藥品。”
到底是真刀真槍見血肉的事情,蘇星九再剛也不過是個女人,這方面就比不上池弈驍他們這些皮糙肉厚的。加上之前各種斷斷續續的打鬥,透支不少體力,這會有些脫力地倒在池弈驍懷裏。
池弈驍摸着她頭上出的冷汗,心裏跟針扎似的疼,“休息一會。”
蘇星九沒說話,閉着眼睛在心裏數數,數到兩百下時,她笑着擡起頭來,“我好了,危險排除,我們繼續走。”她看到池弈驍遲疑的神情,“速戰速決,歇歇停停的搞不好拖得更晚回去了。平樂還等着我們呢。”
他於是無異議,“走。”
在蘇星九恢復的時間裏,另一邊的秦眠則猶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原本跟猛獸一樣纏鬥上來的鬼兵們就像是放映的電影給突然按了個暫停鍵,打到一半就齊刷刷倒下去,一動不動,宛如屍體。
“什麼情況?!”秦眠怪叫起來,隨即他似是想到什麼,掏出兜裏那個方形小儀器,原本一直在亮光的它這會沉寂了,他於是微笑,“喲,池弈驍真是智商不低嘛。到底還算對自己老婆上心,知道解決事兒啊。”
其他人都不太明白秦眠這自言自語是什麼意思,總之是在誇他們老大,並且似乎是好事發生,那就可以了。
“走,我們繼續往前。”
接下來的一路比之前要通暢不少,秦眠帶着一隊人幾乎是沒有遇到像樣的對手就逐漸靠近實驗室所在的地方。也終於,在接近目的地的時候他遠遠看到蘇星九和池弈驍一行人從遠處走來。
這一眼望去的慘烈模樣使他咋舌,“嘖嘖嘖,雖說我們這一路過來過關斬將的,你們看看他們,好像比我們更慘。”
的確。
遠處走來的蘇星九和池弈驍一行人,每個人身上都帶有大大小小的傷,臉上、手腳和身上都不乾淨,不是泥污就是血污。尤其是走在前頭的蘇星九,原先細白的皮膚這會給折騰得像是鬼面,東一處西一處的血跡,他剛想指摘池弈驍不好好看顧她,但轉眼看到池弈驍身上潦草包紮的傷口,就決定還是閉嘴。
“都一樣慘啊。”秦眠走過去拍了拍池弈驍的肩膀,“我們這差不多,遇到了一波要死不活的,打起架來不知道痛,是全息大腦控制器。”
池弈驍點頭,“多虧你之前裝在阿星身上的探測器。”
秦眠哼了一聲,“我就知道那一幫子混球都在打她腦袋的注意。”
想到這裏,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於婷初。
在過來的路上,池弈驍大致給她說了於婷初的事情。她成爲火紅的實驗品至今,恐怕記憶已經完全混亂,基本無法辨別那些被強行植入的片段與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除此之外,由於火紅長期用她做控制器的調試對象,恐怕很多功能她也是失調的。
例如痛覺,之前政河從她後頸部取出小圓片時,她沒有絲毫反應。
蘇星九打了個寒顫。
無法設想的是,假如落入火紅手裏的是自己,她將面臨什麼?
不等她有更多的想象,眼前的情況突變。
原本寂無一人的競技場在十幾秒鐘的功夫內從不同地方出來不少人,蘇星九定睛看去,不少人都是她認識的tech學院的在役傭兵。他們氣勢洶洶地瞪着眼睛,活像牛鬼蛇神,一個人就好比一堵肉牆,連接成一大片結結實實的城牆。
政河忍不住在背後罵了句髒話。
秦眠皺眉,“這波人看着不像是給上控制器了,瞧着還都挺像人啊。”他邊說邊冷笑,“這可真是不妙。所以接下來我們要突破他們才能進到實驗室?”
沒人回答他,氣氛凝重。
秦眠不由地嘆氣,“這關卡難度設置超綱了。”
池弈驍挑眉,“看起來也沒有別的辦法。政哥,帶傢伙沒有?”
“有。”他們帶了不少武器和裝備,即使如此,面對眼前這種數量級別和戰鬥級別的tech在役傭兵,也不夠用,“杯水車薪,情況不太樂觀。”
蘇星九突然想到平樂,很想在這個當口說兩句鼓舞士氣的話,但嗓子眼像是卡住,什麼話都沒法組詞成句。她沉默着,心裏默默祈禱——黑熊,就靠你了!
不一會,競技場上升起一個巨大的升降臺,一個紅衣服的男人站在升降臺的最中央。這會,他的小丑面具終於脫下,露出本來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從蘇星九他們站的地方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張近似白板的臉,這非常符合他在蘇星九心中的形象。
“朋友們!歡迎來到火之狩獵場!”他大概戴了個擴音器,嘶啞難聽的聲音一層一層地傳播出去,極具穿透力。
蘇星九忍不住朝天翻白眼,沒好氣地瞪着那張白板臉,“這傢伙是不是智障?他有舞臺欲吧?”
秦眠深以爲然地點頭,“看着就不大正常。他弄出來那些鬼兵也是。”
“這可怎麼辦?”蘇星九嘆氣,“我們大老遠跑這裏來就爲了跟個精神病打架?真是虧大了。”
儘管是生死當頭的嚴肅時刻,還是有人因爲聽到蘇星九的話而笑出聲。
池弈驍也忍不住輕笑,仿似讚賞,他摸了摸蘇星九的頭髮,“那不然別把這裏炸了,就地建個精神病院,以後tech可以改名。”
“改叫什麼?”
“世界頂級精神管理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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